秦明惠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是么?那柳大家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还是说柳大家曾经因为好奇而调查过我。否则你又是为何一提到林书平便如约而至。据我所知,柳大家可是连王孙公侯也难以约上一见。”
“还是说柳大家你自欺欺人,戏演的久了,下了台,卸了妆,仍在戏中?”
柳如兰勉力笑了笑,“奴孤身一人,爱戏成痴,戏中人的生活倒也不错。”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在林书平心中到底是何地位?你为了他可拒绝达官显贵的支持,不为瓦全,那他呢?你跟他不清不楚,说得好听点儿,是红颜知己,说得难听点儿,你是他背地里见不得光的情人。”
“比之那些家宅后院的妾还不如,妾至少有个身份,而你呢?”
柳如兰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唇,身子微微轻颤。
“秦小姐未免欺人太甚!”
靳芳菲默默看着二人的眼底波涛,伍思才以目光示意,秦明惠并非轻率之人,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办法。
“柳大家同林书平的关系,我一清二楚。”
秦明惠提起茶壶往柳如兰面前的茶盏斟茶,不疾不徐道:“柳大家不必动怒,我和你不应是敌人,应该是朋友才对。”
柳如兰面露疑惑。
“我不想嫁给林书平。”
柳如兰对此并不惊讶,毕竟谁能接受未来的夫君有龙阳之好,或许日后会接受,但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怀揣着成亲后夫妻举案齐眉的美好,无论如何第一时间是不会接受的。
但他不明白的是秦家小姐找他的目的 ,他自认不能左右林书平的想法。
柳如兰自嘲一笑,“秦小姐所求的,奴帮不上您。”
秦明惠并不灰心,“那柳大家你甘心吗?”
“龙阳之好并无不妥,可全天下如此多的男子,难道林书平便是最好的那一个么?你为了他可算是全心全意,而他呢,昨日他还差人送了一直金簪过府向我示好。”秦明惠望着柳如兰,“其实我是为柳大家你不值,京城中谁不知道柳大家的名号,为了你的戏,多少人愿意一掷千金。可林书平却没有与你一生一世的意图,他想的不过仍旧是荣华富贵,他林家的百年基业。”
“我若是不想嫁给林书平,方法不是没有,我今日也不一定要出现在此。”
“我大可选择将林书平好龙阳之事在京城各大家族传播,他若是名誉扫地,这门亲事自然也就黄了。”
柳如兰却道:“奴不信秦小姐如此好心,为了一个素味平生之人如此劳心劳力。”
秦明惠并不着急,她一边理着衣袖,一边叹道:“我自然有私心,这世上虽有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之人,可那些不过是少数。你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自然有私心。”
“我家中长辈众多,我在意的是他们为我而忧心。所以今日我来找柳大家你,为的不是竖敌,而是合作。”
柳如兰动了动唇。
既然欢喜,那必不可能不在意,所以在得知林书平会和秦府的小姐定亲之后,他便偷偷躲在停在秦府外的马车里,终于被他看到秦府的二小姐。
温柔贤淑,貌美如花。
他当时不知是何滋味,他不过是一介戏子,让他理直气壮的要求林书平对他从一而终,他不敢也并无那个信心。
一着不慎或许换来的便是林书平与他断绝关系。
秦明惠继续道:“柳大家,我明白你的痴心,但这世上谁不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便是宫里的嬢嬢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幻想着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只属于她一人,何况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柳如兰被这七字说得动容。
他一生为戏而痴,戏文里的矢志不渝,如何能让人不向往?可往往是现实太过残酷。
靳芳菲这时道:“柳大家,依我之间,林书平不过是想要鱼与熊掌兼得,或许他是真心爱你,可是在他眼中,对你的爱比不得荣华富贵,家族荣誉重要。今日他可以安心的成亲娶妻,他日便会妻妾成群,届时他儿女承欢膝下,而你仍旧是孤苦伶仃一人。”
“那时他又有几时能想起你?”
“你觉得这样的爱值得吗?”
在她看来,林书平选择成亲已是放弃与柳如兰之间的感情,若是她,她一定不能成全。
柳如兰望着眼前的烟雨朦胧,忽然道:“那这位小姐呢?若是伍公子他日改弦更张,另娶他人,你当如何?”
柳如兰一眼便认出眼前的红衣女子便是当日与伍思才一同的小公子,见她与秦府小姐十分亲近,想来也是哪府上的千金。
靳芳菲愣了愣,没想到柳如兰会问她。
“若是他另娶,我自不会委曲求全,即便我此生不嫁,也绝不会再见他一面!”
伍思才想着她的打算,她与靳芳菲之间横亘远远没有如此简单。
柳如兰问靳芳菲,“此生不见也要如此决裂吗?”
靳芳菲直言道:“那抱着假象过一辈子,那又是幸福吗?”
秦明惠叹道:“柳大家,从前我也是跟你同样的想法,可芳菲让我明白,人活一世,为的不是脸面,不是荣耀,而是自己。时光荏苒,这一生重要的是你自己过得自在。将来迟暮,扪心自问而不会后悔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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