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年龄这么小，怎么就走上这条路了呢？唉，也是，以你现在的年纪，刑事责任肯定要负，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我们就枪决了一个女的，二十几岁，跟花一样的年纪，人长得可漂亮了，一枪过去，砰！子弹从太阳穴穿进去，没怎么流血就死了。你不要害怕 ，很快的，其实也感觉不到痛苦，死状也不是那么难看，因为子弹从枪里出膛的时候，已经是很高的温度了，然后接触到皮肤，就能瞬间把周围的组织烫死，所以也就流不出什么血了，你在电视里看的那些血呼呼的场景，其实哪有啊……”小余就坐在旁边，一边看着宫乐吃，一边聊。
    宫乐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谁也不是天生的坏人，有的吧，就是被逼的。像什么情杀啊、仇杀啊、抢劫啊之类的，我们见得多了。对了，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宫乐白了她一眼，扒了一口白米饭，却又咽不下去。
    “我猜呀，多半是情杀。现在的年轻人，情感最脆弱了，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死要活的。唉……学校的教育是越来越失败了，当然，也跟家庭的失职有关。像这种情感脆弱的人，多半出自不幸的家庭，比如父母感情不和，经常打架啦，或者是父母离异，对孩子互相推萎，不予关心啦，还有就是父母本身人品就不好……你家是那一种？”
    “我爸我妈好着呢。”宫乐可不允许有人说自己父母的坏话，那怕对方是警察了也不行！
    “我觉着你没说实话，如果父母感情真的好，那你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今天走到这一步，不是被你们睁着大眼冤枉的吗？”宫乐忍不住，回敬道。
    “冤枉？我们怎么可能冤枉好人？你知道我们钱局的外号吗？警界阎罗，对付坏人，可是很有一手的。你今天可以喊冤，明天你就得乖乖的认罪，他对付罪犯的手法可多了去了。”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离开了吗？请让我静静。”宫乐将餐盘推开。
    “喂，你多吃一点嘛，就这两口怎么行？”小余看了看没动过几下的食物。
    宫乐不理她，径直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算了，算了，能吃两口也不错了，这心理素质，还做什么杀人犯嘛。”小余收拾东西，独自嘀咕。
    宫乐听得真切，却不想辩解，在审讯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这莫须有的罪证全部揽下，那还有什么可辫解的呢？
    “我走了。”小余又喊了一声。
    宫乐应了，一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自己才从卫生间出去。摊开纸，拿好笔，思绪如泉，可全赌在爆发点上，不知该从哪里写起。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和卓辰认识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往，真切的再现。
    “卓辰，请原谅我，我就要走了……”宫乐终于落下了笔，可是才写了几个字，又得有些不对，于是将纸团了，扔到垃圾桶里。
    再落笔：“老公，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好像这一辈子都能懒在你的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记得你的样子，永远记得……”写到这里，宫乐叹了口气，又将纸扯了，团成团。
    “亲爱的爸爸妈妈：谢谢你们对我这十九年来的养育之恩。今生报不了的，只有来生了。爸妈，你们的女儿不是杀人犯，她永远铭记着你们的教诲，做人善良，待人公正。爸妈……”
    写完了给父母的，宫乐又开始写给屈秋含的，一封一封，写了改，改了写，写了再扔，那些字落在纸上，总觉得都是情深纸浅，丝毫表达不出自己对他们的万分之一的情感。
    就这样，一直写啊写。
    突然，叭的一声，灯灭了。接着，外面传来有人的叫声：“熄灯了啊，睡了睡了。”
    宫乐叹了一口气，只得慢慢的放下笔。熄灯睡觉，那也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了吧。现在，卓辰在做什么呢？爸妈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吧？
    宫乐呆呆的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局大楼，钱雨田办公室，卓桓大步走了进去。
    “带我去看她！”
    “你急什么急？”钱雨田盯着卓桓：“又不是你老婆。”
    “说什么废话？快点！”
    “你们现在不方便见面。”钱雨田从桌子上摸到烟盒，扔向卓桓：“抽一支，降降火。”
    “为什么不能见？”
    “你傻啊？现在洪志强的死，所有指向都在那天那个绑架事件的人身上，当然，那丫头说了有你在现场，但是，她却马上把罪状全部顶了。”
    “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事实的真相。”卓桓拿着烟盒，却并不抽烟。
    “我当然知道啊，要不然，还能让你现在这样自由出入我办公室？我说，你们卓家人是不是都是疯子啊？你来威胁我说要拆了我的楼，你哥也来说要炸掉公安局，简直了。”
    “我哥来过？”
    “你觉得他的消息会比你得到得更迟吗？”
    卓桓没有接话，缓缓的从烟盒里摸出一枝烟来。
    “来吧，点上。”钱雨点将打火机扔了过去。
    卓桓接了，却并没有点上香烟，而是独自走向了窗前。
    月城的天空被高楼大厦的灯火照得明晃晃的，到处都有人在彻夜笙歌。
    “你们卓家人真是奇怪，为什么非要在一个女人身上打主意？我跟你讲，那姑娘可对你真没半点意思。”
    “不用你说。”卓桓转回身来：“这个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查到那天被绑架的小姑娘，她倒是没有什么疑点，不过，就是她母亲贪财了些。而死者洪志强，可是在道上混的，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但是，那小姑娘家庭一般，只怕是连一万块现金都凑不起的那种，你说，洪志强有必要绑架这样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怀疑，这根本就是冲着你家那个大嫂去的。”
    “她还不是我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