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削了……孙明俊……两重天？
    孙家上下，仿佛瞬间从春日进入凛冬，冻得浑身僵硬，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待反应过来，全家浑身一颤，一个个脸色拉了下来，比死了爹妈还要难看。
    “老王爷？”
    邹艳萍跟哭丧似的，来到姜世离面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质问道。
    “老王爷，我儿孙明俊，真被削了吗？”
    “……”
    姜世离点了点头，懒得多说。
    “噗~”
    邹艳萍两眼一黑，四仰八叉，瘫倒在邮轮上。
    身为武者，一步一道坎。
    能达到四重天，这是花了多少心血？乃至耗费家族多少资源，才有的结果？
    可眼下……
    四重天被削去两重天，只剩下两重天。
    这岂不是由高手，沦落为弱鸡？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艳萍？”
    老公孙高朗跑了过来，一手扶起老婆，一手掐老婆的人中，苦着脸问姜世离。
    “老王爷，我不明白。”
    “我儿天纵奇才，有盖世之姿，萧玄不赐他机缘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削他？这是为什么啊？”
    “你自己品！”
    姜世离板着脸，懒得解释。
    明明是你们孙家人，想要萧玄赐机缘，反倒搞得萧玄要将机缘强加给你们似的，还莫错失良机？
    萧玄赐你儿子机缘，是萧玄三生有幸？
    萧玄到时候，还沾你儿子的光？
    萧玄想赐谁机缘，就赐谁机缘，轮得到你们一家老小，在这里说三道四？
    这一家人，简直无耻至极！
    先前听到这一家人的谈话，姜世离气得不行，怎么会挑上这种家族来竞婚？
    这都什么德性？
    这不是打我脸吗？
    若不是看在老一辈人物的份上，这一家人就是跪下来求，也没有竞婚资格。
    孙明俊，确实被削了！
    在场诸多武者，看到如此一幕，不由四肢惊寒，口中不停地倒吸凉气。
    位列封神榜第一的萧玄。
    能赐人机缘造化！
    也能削人境界！
    这未免太恐怖了吧，也难怪都说他举世无敌。
    江心的渔船上，萧天泽戴着斗笠，手持鱼竿，悠然垂钓，似是与金陵风雨融为一体。
    他看似是在和孙明俊搭话，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孙明俊，哪怕一眼。
    “我一生行事，向来无人敢指手画脚，最近却有人敢炮轰萧某人乱赐机缘？莫不是嫌命长？”
    典庆冷笑道：“连先生一招都抗不住，也敢称天纵奇才？将机缘赐予你，才是真正的浪费。”
    “噗通~”
    邮轮上，晕倒过去的邹艳萍，才刚被掐醒，在听到这话时，再一次瘫倒在地。
    不光是她，孙家上下，全都变成了苦瓜脸。
    果然，这次是捅了马蜂窝啊？
    这可怎么办？
    “嘭~嘭~”
    江心的充气垫上，颓然跪地的孙明俊，发疯一般，一拳一拳，砸在冲气垫上。
    他羞愤。
    他不甘。
    他惶恐。
    他颓丧。
    他屈辱。
    多种情绪集于一身，近乎把他逼疯。
    如今，被从四重天，削减到两重天，这得花多少精力和心血，才能补回去？
    抛开这一点不谈。
    让萧玄赐予机缘不得如愿，反倒被削去两重天，这事得让多少武者耻笑？
    屈辱与痛苦，让孙明俊饱受煎熬。
    他这三十年来，在孙家的庇护下，可谓是顺风顺水，一切也本该往良好的方向发展。
    而这三十年来，又不知多少前辈，说他天纵奇才，真龙之姿，若得机缘，定能独步天下。
    可是？
    此时此刻，竟然被嘲讽为废物，而且被数以千计的人观望，被广泛讨论。
    此举，就像把他的衣服剥光，并公开游街，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服！”
    孙明俊低吼，又是一拳捶打在充气垫上。
    他极不甘心地站起身来，死死盯住端坐在渔船上的伟岸身影，心中更加屈辱。
    呵呵……
    这就是高人？
    对我这种天赋异禀的后辈，不细心教导，认真点化，赐我机缘，助我突破。
    反倒……削我两重天？！
    并且，削完之后，他还有心思坐在这里钓鱼，连一个可怜的眼神，都不给我？
    这算个屁的高人！
    “萧玄，你不尊重我！”
    孙明俊咬着牙，状若癫狂地说出这句话。
    “哦？”
    萧天泽挑眉，感觉这人真有意思。
    孙明俊继续道：“我在年轻人中，武学天赋首屈一指，光凭这一点，谁都要对我礼让三分。”
    “唯独你……”
    他深咽了一口唾沫，补充道：“你不对我礼让三分也就罢了，为何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
    “可见，你根本不尊重我！”
    “……”
    萧天泽握住鱼竿，往上一提。
    一条鲫鱼上钩后，被鱼线提出水面，之后又被甩动的鱼竿，给抛飞出去。
    “啪~”
    鲫鱼不偏不倚，砸在孙明俊脸上，落入江中。
    “你……”
    抹去脸上的腥浓粘液，孙明俊咬牙切齿。
    他竟然被萧玄用一条鲫鱼，给打了一巴掌？
    赤果果的羞辱！
    看到这一幕，金陵江两岸，数以千计的民众，碍于庄严的气氛，强憋着不笑。
    油轮上，孙家上下，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下可好？
    不仅被削了两重天，还被萧玄用鱼打了脸。
    耻辱啊！
    金陵江上，细雨霏霏，浪涛翻涌。
    萧天泽的声音，在浩渺的烟雨中传来，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仿佛就在耳边。
    “你好歹是个成年人，可难道不知道，尊重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来获得，而不是靠耍嘴皮子？”
    孙明俊抹去脸上的鱼鳞，咬牙道：“我原本就是后起天骄，我的实力也足够了。”
    “你不信，那我们打个赌！”
    “你赐我机缘，我保证在三年内，打到风云榜前三，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说完这番话，孙明俊恢复到以往自信的神采。
    似乎答应这场赌约，是萧玄沾了他的光，他给萧玄长脸了，而不是因为萧玄，他才能突飞猛进。
    “怎么？你不敢赌？”
    见萧玄不说话，孙明俊语气加重了几分。
    萧天泽来此，本就是为了稍加敲打这位自恋狂，削他两重天，给个教训就是。
    却不想，对方胡搅蛮缠，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种自恋狂，他当真是第一次见。
    “给我一个跟你赌的理由？！”
    萧天泽穿钩上饵，重新将鱼钩甩入江中。
    孙明俊我行我素：“我天赋异禀，有盖世之姿，你赐我机缘，助我突破。”
    “等有朝一日，我打上风云榜，所向无敌，你萧玄，不也跟着我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