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也只有一次扣动扳机的机会。
    第一枪被厉红蝶秘书孙维挡住的时候，第二枪未开，身上已经爆出无数血洞。
    密密麻麻的枪声如爆竹般急促，蝎子连惨叫的机会都无，就感觉眼前在慢慢变黑，直至最后一道光线也消失。
    他最后的念头就是不解，明明很普通的一次局面，为什么会落到最终身陨的地步。
    陆鸣这时也已经退到了密林边缘，见状推开人质，转身跑了进去。
    “救护车，救护车！”
    厉红蝶帮孙维止血，大声喊着。
    孙维年轻的脸上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满足，他做梦都想过有一天厉红蝶可能会堕入险境，梦里也早就把替她挡枪这个动作熟悉了无数遍。
    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厉红蝶能多注意他一眼。
    也只有这种方式，他才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证明他也是个有用的人。
    “撑住，好好活着！”
    厉红蝶颤声，然后毫不犹豫将孙维交给了其它警察，头也未回，径直带人追进了密林。
    今天，一个人都不能逃。哪怕掘地三尺，她也要把人抓到。
    沈炼在和陆鸣通话结束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南环收费站，但还是晚了。
    他亲眼目睹蝎子朝厉红蝶开枪，那种久违的无能为力感瞬间就差点将他击垮。虽然，最后是一个年轻警察将子弹挡下，但那种后怕还是让他心脏好半响才恢复正常跳动。
    眼看厉红蝶追陆鸣进了密林，沈炼大步上前，警察直接拦阻：“留步，这里危险，赶紧离开！”
    沈炼没有吭声，轻易绕过了警察伸出的手，脚步加快。
    等其余警察反应过来，沈炼也已经进入密林之中。
    树木郁郁葱葱，阳光星星点点。
    刚一进来，温度径直就好似下降了好几度。
    沈炼身如轻燕，看似遍布障碍，却并不能阻挡他速度。
    他很久没经历过这种环境，但以前训练和执行任务之时的本能还在，最后进入密林，但却很容易就追上了厉红蝶。
    有警察警觉，转身拿枪指住沈炼。
    沈炼停下脚步，双手举了起来。
    厉红蝶被身后动静吸引，见是沈炼，连忙示意警察把枪放下，走上前略带责备：“你怎么过来了！”
    沈炼有些恼她做事不顾后果，冷淡道：“我来是看厉局长是如何跟犯罪分子拼命的！”
    厉红蝶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沈炼可能看到了，也没时间解释：“我回头再跟你说，你马上出去，别耽误我们办案！”
    说着，远处清脆的枪声零星响起，回音刺耳，鸟雀惊飞。
    厉红蝶顾不上在跟沈炼说话，转身就欲再追。
    沈炼比她更快，两个错步，身体已经在五六米开外。
    “炼儿，你别胡闹！”厉红蝶着急大喊。但话音落下，沈炼人已经消失。
    她压住心里烦乱：“追！”
    ……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厉红蝶带人在密林中整整追了好几个小时。
    安静，死一般安静，直到她和追金刚的众警察碰头。
    核对身份之后，两帮人都有些懊恼，人追丢了。
    这片密林紧连苍茫山，越过大山就是川东高速和西宁高速，到时四通八达的路段，警方再想设卡拦截将是痴人说梦。
    “你们有没有见到沈炼？”
    厉红蝶询问对方。
    另一波南环派出所的警察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只有凤阳分局的部分警察听到沈炼这个名字后终于反应过来，早先就觉得男人跟他们厉局长说话态度随意，相貌也很是眼熟。现在想想，不是警局中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沈炼还能是谁？
    许多从未见过沈炼的警察开始回忆刚才那男人的相貌，被传的像是有三头六臂般的人物，没人会不好奇。
    “有没有熟悉附近地形的人？”厉红蝶问。
    南环派出所的一名警察站了出来：“厉局长，我比较熟悉！”
    “还有没有？”
    厉红蝶继续问。
    声落，又陆陆续续站出来五六个人。
    厉红蝶道：“你们七个人，五人一组，分散搜寻。一旦发现犯罪分子，若有把握，立刻击毙。若无把握，不可轻举妄动，自身安危为重……”
    犹豫了一下：“沿途注意一下沈炼，如果哪一组碰到，务必不要让他单独行动！”
    “是！”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不管抓不抓得到犯罪分子，凌晨两点钟之前，在川东高速和西宁高速交叉口汇合！”
    “现在，立刻出发！”
    ……
    夜色更加深重，黑暗中，一胖一廋两道影子摸索前行，异常迅捷。
    是陆鸣和金刚，两人在进入密林两个小时之内就用特殊的记号找到了对方。
    长途跋涉之下疲累是自然，但两人不敢稍有歇息。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时间等同于生命，早一刻赶出密林，就多一分安全。
    金刚身体肥硕，虽灵活，但毕竟体型限制，肥脸之上汗渍密布，连连喘息。
    又走几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大树：“少……少爷，歇会，不行了！”
    陆鸣停住脚步，皱眉：“还能不能坚持！”
    金刚晃动脑袋：“少爷，不如别跑了，几个普通警察，敢追来，杀了就是！”
    陆鸣道：“不行，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快起来！”
    “你先走吧，我是走不动了！”
    “蝎子已经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再有意外！”陆鸣关心道。
    金刚眼中感激一闪而逝：“少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说完，金刚没得到回应。抬头，黑洞洞的枪口正指住了他的脑袋。
    是陆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里垂下的枪支抬了起来。
    金刚稍楞，道：“少爷，什么意思？”
    “你如果继续呆在原地，跟等死没有任何区别，与其死在警察手里，不如我送你一程！”
    金刚颓然：“少爷，如果有警察追来，我从来没打算活着落在警察手里，你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我知道你和蝎子对我忠心耿耿，不过我只相信我自己。所以，对不住了！”
    陆鸣话里满是惋惜，说实话，他真不愿意杀掉金刚。只是这人知道他太多秘密，万一被警察抓到活口……他不敢去赌，也不会去赌。
    金刚没力气再反抗，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鸣眼中最后闪过一丝挣扎，扣住扳机的手缓缓下压。
    “精彩！”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突兀的声音忽而响了起来。
    顾不得杀金刚，陆鸣如同惊弓之鸟，迅速转身：“谁！”
    诡异，诡异的无以复加。
    陆鸣从来没想过他身边还有其它人，而且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
    暗中，一道人影缓缓朝他走了过来，看不到人，只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在靠近，压抑的陆鸣疯了一样开始朝声音方向射击。
    沈炼，一定是沈炼。
    陆鸣终于从刚才有些熟悉的声音中反应过来，除了他之外，也没人能有这种本事跟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