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和陈帆见面的饭店，沈炼又给柳青玉去了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关于合同的事情，就开车朝厉红蝶家赶去。
    他有好些天没见过厉红蝶，每一次去她家里也总是看不到人。
    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沈炼前两天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如今事情初步敲定，他还是准备抽出时间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和厉红蝶的关系一直都介于亲人和爱人之间，不管如何，沈炼关心她从来都不是假的。
    到她家里，果不其然，厉红蝶还是不在。
    问过刘桂枝，沈炼更加疑惑，她昨晚是接近凌晨的时候才回来，今早天不亮就出去了，而且近些天基本都是如此。
    陪着沈旦旦在家玩了一会，沈炼离开之后给厉红蝶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厉红蝶带着些疲倦的声音随之响起。
    “什么事？”
    “看你这几天挺忙的，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顿饭？”
    “我过不去，改天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电话。沈炼忙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厉红蝶迟疑片刻道：“医院！”
    “你在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
    “我一个同事在住院，我过来陪他一下。”
    沈炼想到了上次因为替厉红蝶挡枪而住院的那个警察，道：“是孙维？他情况怎么样。”
    “没事，有我就行了，你别管了！”
    “我过去一趟吧，他救了你的事情我还没当面道谢！”沈炼不等厉红蝶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沈炼都忘了孙维这个人。于情于理，沈炼都没理由不去看看。
    那天的情况，若非他舍命相救，子弹打中的将会是厉红蝶头部。
    ……
    到达医院时候，厉红蝶已经在门口等他。
    她没穿警服，只是一身普通人打扮，素面干净，眼中隐有血丝，显然是几天没睡好的缘故。
    见到沈炼，她随意招呼了一声，领着沈炼往医院内部走。
    “你没上班最近？”沈炼与她并肩而行，道。
    “上了！”
    “那你……”
    沈炼想问她怎么有时间天天在这里？但想到刘桂枝说的那些话之时，猜到了原因。
    她早上只怕是来过医院后才去上的班，下班后也一直呆在这儿。
    厉红蝶不想绕弯子，道：“孙维现在只能在病床上躺着，他母亲一个人照顾不来，所以我就尽量抽时间过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么久了，还没稳定？”
    “呵，稳定？他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倒是挺稳定的！”
    “那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身体迟早要拖垮。这样好了，我找个护工过来帮孙维母亲，你趁机调整一下自己心态。这种事情纯属意外，你也没必要……”
    “什么叫意外？他因我落到这一步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躲什么，该来的我全接着就是。还有，我知道你有钱，但麻烦你能不能以后什么事情都首先想到去用钱解决，再说钱是你的吗？是人柳青玉辛辛苦苦这些年拼出来的，你用的时候能不能代你媳妇心疼一些！”
    沈炼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那我不胡说，正儿八经的告诉你，我用不到你的钱，一分都用不到！你给我爸的那三十万，等我抽时间去帮你要回来！”
    沈炼举手投降：“停，停，我不想吵架，这些事以后再说，这里是医院，能不能让我先去看看孙维！”
    厉红蝶深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前行。
    一路跟着她来到孙维病房，一个略带老态的妇女正在和孙维说笑聊天，是孙母安亚萍。
    沈炼之前也见过孙维这个人，年纪轻轻，很正派，相貌也很不错的一个人。如今再见下，那种剧烈的反差感让沈炼下意识愣了愣。
    骨瘦如柴，脸色泛病态，双眼无神。此时虽然在和安亚萍说笑，但明眼人轻易就能看出来，应付大过其它，应该是故意宽慰安亚萍。
    厉红蝶的到来让孙维眼睛反常亮了起来，但见到厉红蝶身边的沈炼之时，又恢复了常态。
    安亚萍通过这阵子时间相处，对厉红蝶观感早就有所改变，虽偶尔还会心里怨恨自己儿子因为厉红蝶才会如此，但大部分时间下，安亚萍已经逐渐开始理解厉红蝶。这事其实跟她并没什么关系，她最近所做所为，应该是她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一切。
    申请公职人员负伤补助和功勋补助，住院期间的所有手续她默不作声全部办理好，每天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
    她一个局里领导，能做到这一步，安亚萍就算再多怨言，还能再说什么。
    “阿姨，我带个朋友过来看看孙维！”厉红蝶道。
    安亚萍上下打量着沈炼，点头道：“你们聊，快中午了，我去带点吃的！”
    安亚萍前脚刚走，厉红蝶就自然走到了孙维床边，倒了杯水，无声而融洽。
    孙维近期跟厉红蝶时常相处，从最初被她照顾的局促和现在的习惯，个中心理转变十分微妙。他从厉红蝶身上转开视线，招呼道：“沈先生，先坐！”
    沈炼收敛因为厉红蝶举动而起的异样心思，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询问孙维的病情。
    他身体有一段时间和孙维现在情况很类似，甚至犹有过之。对于孙维，沈炼有发言权。
    厉红蝶道：“那个王大夫你还能联系上吗？能不能让他过来一下！”
    医院方面等同于判了孙维死刑，奇迹能出现在沈炼身上，厉红蝶自然也寄希望于沈炼口中的那个老中医王连顺。
    沈炼点头：“没问题，等会我就给他打电话！”
    再聊几句，沈炼就告辞离开了孙维病房。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炼在看到厉红蝶熟练照顾孙维的时候，的的确确心里会很别扭。
    厉红蝶跟出来道：“你给那个王大夫打电话吧，他要真能治好孙维，钱我给双倍！”
    沈炼道：“好，等他确定什么时间可以过来，我招呼你一声！”
    “嗯，那我先进去照顾孙维，你没事就先走吧。还有……这几天，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旦旦！”
    沈炼道：“如果他一直这样，你是不是一直准备这么下去！”
    厉红蝶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没错，暂时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他给了我一条性命，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炼叹了口气，他如果是厉红蝶丈夫，自然有很多话可以说出来，但他并不是，有些话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立场才能挑明。
    勉强又招呼了一声，沈炼转身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