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问闲说到这儿老泪纵横一声叹息。
    “我应该想到的，政委曾经问过我什么能钓鲤鱼，想得到他要去河边的。但没想到那晚那么冷他会去。因为你妈吵夜，政委一直都睡不好，那晚坐在河边……就睡着了！”
    程沛文吃惊的瞪着姜问闲，就听他喟然长叹：“那天晚上零下四十多度，我第二天一早去找他……你外公、你外公通体都是冰凌，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程沛文惊呆了……她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内向沉闷。
    看来她肯定知道这些，正因为她出生才导致父亲的去世！
    姜问闲抹了抹眼睛，这才断断续续的告诉程沛文。
    部队的管制很严的，她外公是因私出营，算是撤离职守。
    作为负责政治管理的重要干部，竟然发生这种事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他出事后，部队对此表示沉默，也没有追究责任草草了事。
    程沛文的外婆因此悲痛欲绝，很快她也撇下女儿离世了。
    因为父母双亡，黄佩小时候就是奶奶拉扯大的。
    在部队的时候，黄政委对人一直很好，出事后大家都很悲痛。
    只是，当时的情景谁也帮不了他们，因此这件事变成所有人心中的痛，。
    所以，小时候黄佩一直都受黄政委生前战友的接济和关爱、慢慢长大成人。
    事后，姜问闲很快退伍了，他一直因为此事深深的自责。
    他呆在部队一直心如刀绞，退伍其实是一种逃避。
    他坚信，自己当晚上不该酣睡，这才导致黄政委出事。
    可以想象，如果两人一起去河边，政委肯定不会活活冻死。
    而这，其实也是他一直逃避所有人的原因。
    他默默呆在河边捕鱼，也许是因为他痛恨鲤鱼吧。
    说完这个令人难过的故事之后，两人沉默了很久。
    姜老爷子很久才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说：“文文，你放心，你的事爷爷管定了！”
    程沛文轻轻的点点头，就听姜问闲这时又嘱咐她：“你先回去准备，小江子说己经派车过来接我们。北京到这儿的车得开多久爷爷没谱，你估摸着他到了就过来，我们上北京！”
    程沛文这才站了起来，轻轻说道：“好的……爷爷，你能坐车吗？”
    姜老爷子笑了，虽然笑得勉强但语气却硬朗：“说什么呢丫头，爷爷当年别说坐车，开坦克都没问题，你看我结实着呢！别说上北京，去美国都不是个事啊！”
    程沛文这才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隔天再过来爷爷。”
    老爷子点头，他站起来，将程沛文送出院落。
    程沛文走了……很久后回过头来，老人家还呆呆的站在屋外遥望自己。
    这种情景令她突然又是一阵心酸，她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程沛文扭头拚命跑向汽车，打火就离开了。
    姜爷爷老了，岁月己经在他脸上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但这么一把年纪了，却还得替自己操心，她突然恨极了叶昆！
    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如果稍有理智，怎么会让老人如此操心呢？
    回到家后，程沛文意外的发现，父亲程青松竟然坐在客厅。
    她脸一下就板落，冷冷的问：“你怎么进来的，谁给你的钥匙？”
    “我……”程青松显然感受到女儿的抗拒，他尴尬的解释道：“找的开锁公司。”
    程沛文相当无语，她可没给父亲钥匙，一直不欢迎他来这个房间。
    说实话，明白真相后，程沛文更加看不起父亲了，虽然他一脸沧桑。
    “文文……”父亲努力嚅了嚅嘴，轻轻说道：“对不起……”
    这件事让程青松深受打击，多年来的顺风顺水蓦然受挫，自尊冲击可想而知。
    几天下来，这个富可敌国的商人憔悴了很多，看得出白发都增添了不少。
    程沛文可不管这些，她恨恨瞪着他暗想：“你对不起的事多了、真不佩当我父亲！”
    程青松愧疚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才又说：“现在正在风头上……叶昆的事挺复杂，我想过了这段时间、让当局处理完了再想办法。我不会让他在里面呆多久的，好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谢谢你的好意……你走吧！”
    “女儿……”程青松突然有些可怜，他无助的说：“别赶爸走。”
    程沛文哭了，想起母亲一辈子就葬送在这个男人手中，她再难控制。
    其实她能意识父亲的憔悴，但她无法原谅这个苍老的男人。
    “文文……”看到女儿如此，程青松显得有些语无仑次。
    他担心的看着程沛文，小心翼翼的又说：“你别难过，事情发展成这样，爸爸也没办法。谁也不希望……最终会搞成这样。你听我说……他不适合你，你……”
    “出去！”程沛文突然爆发，她愤恨的叫道：“别呆在我妈妈屋里，你出去！”
    程青松赶紧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说：“好好我走……别激动文文。”
    程沛文朝自己的卧室冲去，用力关上了门。
    程青松静静的站在客厅，想去劝阻却没有勇气。
    他默默的想道：“黄佩……照顾好女儿，她正生我的气……我走了。”
    然后，他再依依不舍的四面打量一番，这才丧魂落魄的离开了屋子。
    这套房是他当初买给黄佩的，算是追求她的手笔。
    因此，在程沛文的意识里，这就是她跟妈妈的小窝。
    长大后女儿一直任性，但像今天这样愤怒却没有过。
    这让程青松手足无措，突然有种爱莫能助的悲哀。
    走到门口，他才想起什么，于是又退了回来。
    摸出皮夹，他从里面摸出一张附卡来。
    这是一张跟主卡绑定可以无限透支的银行卡。
    他将卡搁在茶几上，这才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程青松明白，自己除了给女儿钱，己经给不了她什么了。
    因为对黄佩的歉疚，他明白自己给不了其他的补偿。
    这个男人直到黄佩去世，才渐渐感觉自己对不起她。
    只是，他永远也不明白，黄佩为什么会愤然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