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站在那竹签中间,四下漆黑一片,瑛姑暗暗叫苦:“我在这竹签丛中,每踏一步都能给签子刺穿足背,那如何动手?”
独孤逸道:“瑛姑前辈可愿意同我比划一下么?你若闯的过我这关,我决不阻拦,若是闯不过,我要你永远不得再找段皇爷。”
瑛姑道:“哼!这竹签是你那相好的亲手所布,你又不知在这里练了几日几夜,别人一瞬之间,焉能记得清这许多油灯的方位。”
独孤逸笑嘻嘻道:“嗯,瑛姑这话说的极其对,这是我那相好的布置的。可是师父刚刚为我疗伤,你突然闯来,我这会还没力气呢,所以只能靠我相好的为我布阵了不是?你若再晚个半个时辰,我也不需要布阵了。如今只要你能过来,那就算你赢。”
瑛姑仔细听那独孤逸似有些气息孱弱,心想:“我道她脸色发白,在这里啰嗦许久,原来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恢复力气。如今我大仇未报,若等她再拖延片刻回复了气力,那前面的小丫头从泥潭中逃脱,这两人合起来,我可要功亏一篑了。”
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较,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你,咱们点亮油灯。”
独孤逸在那边道:“好啊,那你点亮。”
瑛姑取出火折晃亮,点燃油灯,隐约中看到独孤逸闭着眼睛盘坐在那一头调息运气,心下想到:“趁此机会,需赶紧过去。”伸手便去拔那签子,那独孤逸似乎没有看到,仍在那边运气调息。
一连**五六十根,那独孤逸双眼一睁开,也不起身,左手也拔起一根竹签,栖身便刺了过来。
瑛姑心下一惊,不敢马虎,左掌直劈,一掌就想把竹签震断。
谁想到那独孤逸剑尖微转,从那左掌心擦过,直至左肩要穴,瑛姑左肩一沉,右手握成拳砸向独孤逸,那指节上的金针一闪,独孤逸矮身下沉,便刺为挑,那竹签点在那瑛姑右手腕上。
这一夜瑛姑过五关斩六将,几乎是一路无阻碍,到了独孤逸这里,可看的对方尚未用全力,一招之内,仅凭一根竹签就将自己处处克制,瑛姑心里一阵绝望,心道:“今日不成,那还有何机会再寻仇?”
心中绝望,手中却不含糊,只是那独孤逸虽然不伤害自己,但身法飘逸,剑法精准,竟是将去路挡了个严实。
正此时,听得后面传来清脆的一声呼喊:“逸儿!我被她推到池塘里了!好脏啊!你两个师兄中毒了!”又听得那黄蓉“哎呦!”一声,也不知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独孤逸似心系黄蓉,手中竹签一滞,对那暗处喊道:“蓉儿,你可还好?”
瑛姑心道“天助我也”,这分神的一瞬是唯一的时机,趁此机会矮身从独孤逸身旁略过,迳入后院去了。
只片刻间,黄蓉扶着那农夫走了进来,独孤逸点点头道:“咱们跟进去。”
瑛姑闯进后院,伸手推门,只见禅房内蒲团上居中坐著一个老僧,一根根银须垂到胸前,厚厚的僧衣直裹到面颊,正自低眉入定。
渔樵两大弟子站在一旁,双眼通红,只是不见那耕读两人的身影,想来是中毒和那黄蓉一并落在后面,几名老和尚、小沙弥侍立两旁。
那樵子见她进来,走到老僧面前,双手合什说道:“师父,刘娘娘上山来访。” 那老僧微微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禅房中只点著一盏油灯,各人面目都看不清楚。
瑛姑早知段皇爷已经出家,却想不到十多年不见,一位雄才大略、英武豪迈的皇帝,竟成为如此衰颓的一个老僧,黄蓉的话隐约在耳边响起,不禁心中一软,握著刀柄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一低头,只见那锦帕所制的婴儿肚兜正放在段皇爷蒲团之前,肚兜上却放著一枚玉环,正是当年皇爷赐给他的,玉环之旁放着一柄刀。
瞬时之间,那入宫、学武、遇周、绝情、生子、丧儿的一幕幕往事都在眼前现了出来,到后来只见到爱儿一脸疼痛求助的神色,似在埋怨母亲竟不替他减却些微痛苦。
她心一硬,提起匕首,劲鼓腕际,对准段皇爷胸口一刀,刺了进去,直没至柄。
她知段皇爷武功了得,这一刀未必刺得他死,而且匕刃著肉之际,似乎有些异样,正想要**再刺第二刀,却发现那刀卡在肋骨中,一拔竟是未拔出。
此时知身后风声动,渔樵两大弟子惊呼,一齐抢上,门外那独孤逸飞身进来,手持竹签,就要刺向自己后心。
瑛姑十余年来潜心苦修,这当胸一刺不知己练了几千几万遍。右手白刃挺出,左手早已舞成掌花,紧紧守住左右与后心三面,一夺未将匕首拔出,眼见情势危急,双足一点,跃向门口,回头一瞥,只见段皇爷左手抚胸,想是十分痛楚。
她此时大仇已报,但想到段皇爷对已实在并非无情无义,长叹一声,转身出门。
刚踏步出了门外,不禁一声惊呼,全身汗毛直竖,但见一个老僧合什当胸,站在门口。
灯光正映在他的脸上,隆准方口,眼露慈光,虽然作了僧人装束,却明明白白是当年君临南诏的段皇爷。瑛姑如见鬼魅,一个念头如电光般在心中一闪:“适才定是杀错了人。”
眼光横扫,但见被自己刺了一刀的僧人慢慢站起身来,解去僧袍,左手在颏下一扯,将一把白胡子尽数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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