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已经彻底不适合吃了。章依曼两次抱着小期许的心态跟韩觉吃冰淇淋，奈何中途剧情两次都跑偏。但幸运的是，这两次经历都以另一种形式，成为章依曼心里难以磨灭的回忆。
    韩觉穿过层层掌声和目光，坐回到章依曼面前。
    “好点了？”韩觉问。
    章依曼没有回答，只是俏生生地抿抿嘴，点了点头。一双雨水洗刷后的透明玻璃般剔透的眼睛，就那样神采奕奕地看着韩觉，仿佛整个世界只有韩觉最值得她看了。只不过还有点害羞就是了。
    “不哭了吧？”韩觉有心逗她。
    章依曼笑着皱皱鼻子。用表情在说你不要太过分噢。
    “不嫌弃我们的……哎，别打别打。”韩觉侧着身体躲避着章依曼爱的铁拳。
    韩觉感受着章依曼拳头上的力道，听着章依曼带笑的娇嗔，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像这样活力满满，笑得暖洋洋的傻妞，看起来更让他喜欢。
    “大叔。”章依曼安静下来之后，表情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
    “嗯。”韩觉感觉到章依曼应该是要说让她问出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的原因了。
    章依曼看着韩觉的眼睛，心里很挣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说：
    “刚才我离开的时候……我在手机上看到胡桃情侣他们……”
    韩觉原本是听得很认真的，但奈何实在不知道胡桃情侣是什么，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章依曼见到韩觉满脸问号，才想起来韩觉是个连他自己出演的节目都懒得看的人，于是改口道：
    “就是《恋爱吧》这个节目另外的其中一对情侣组合啦……就是里面那个男艺人，他的经纪公司发了通告，说他明年有大动作，接了很多影视上面的资源，所以他们这一对情侣过了春节之后，差不多就要下车了。”
    韩觉点点头，应和一声，表示他在听。
    章依曼低着头，似组织着语言，缓缓道：“好像以往的情侣参加这个节目，都坚持不到一年。所以，大叔你之后越来越忙，会不会也有一天因为太忙而下车。所以……才想在大叔不出名的时候就认识你。”
    韩觉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思索一番，觉得这像是会让傻妞哭着回来的事情。
    虽然傻妞刚才的话里有逻辑漏洞，像什么，早个几年认识他的话，他确实籍籍无名，没什么业务，时间一大把，如果在那个时候拍《我们恋爱吧》确实不用担心因为忙其他忙到顾不上这个节目。然而傻妞那时候还没出道啊……但是小姑娘的心意大概是传达到他的心里了（自以为）。
    人家小姑娘是在担心他们这一对也因为行程忙碌而下车呢。
    韩觉严肃了脸，没有看到对面章依曼低着头，努力调整的愧疚表情。
    “安心，”韩觉笑笑说，“就我这名声，加上我连广告词都背不好，基本就告别行程多到得顾不上《恋爱吧》这个节目的可能了吧。倒是章老师你啊，人气越来越高，行程就越来越忙了吧？我说，你刚才那样，是不是预感到你明年也要有大动作，要抛下我了？”
    “不会的！我就算再忙也不会放弃这个节目的！”章依曼抬起头来，攥着小拳头，连忙保证。
    “我也是啊。我这么懒，去哪找像《恋爱吧》这么宽松的节目啊，又去哪里找章老师这样好的搭档啊，所以我不会随便下车的。”韩觉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那我们都不会因为忙得下车啦~”章依曼的笑在明亮的餐厅中，夺人视线。她的眼神盈盈发亮，举起手掌想要击掌，用试探的语气说：“约定？”
    韩觉笑着配合她击了掌：“约定！”
    章依曼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笑，假装不在意似的，问道：“那个……如果噢，如果大叔你的女朋友被曝光了，那怎么办啊？那不是也要下车了？”
    “这个你也安心，”韩觉笑了，摇摇头道，“那么多电影、电视、小说、漫画都看不过来了，还要什么女朋友啊？女朋友有音乐好玩吗？没有吧。”
    “哈哈哈哈~”章依曼突然被戳中笑点一样，开心的停不下来。半晌停歇下来，双眼明亮地看着韩觉又举起手掌，“约定！”
    韩觉爽快地与之击掌。
    “还有还有，”章依曼双手捧着小脸，视线向斜上方瞟，挂着笑容思忖的样子特别可爱，“那如果大叔你突然生病了要下车怎么办？”
    韩觉挠挠下巴，皱着眉头说：“那我只能……”
    “嗯？”
    “……只能轻伤不下火线，带病录制了！”韩觉一脸认真。
    “嗯~”章依曼放下叉子，举起手，“约定！”
    “啪~”又一次击掌。
    若说在韩觉弹钢琴之前，周围的食还能保持得体，吃着自己的午餐，泡自己妞，偶尔暗暗看一眼韩觉。但是经过韩觉弹了一首动听的钢琴曲之后，餐厅里百分之九十的姑娘都神采奕奕地看韩觉去了，男人只能幽怨地投以几眼不满给韩觉，结果发现红头发的姑娘也很好看，几乎就是整个餐厅最美丽的红宝石了。
    于是整个餐厅的人们对韩觉这一桌的打量也都毫不遮掩了。
    但是韩觉和章依曼两个人是没一个在意周围人眼光的，自顾自的聊天，自顾自的笑。
    “还有还有，如果大叔你欠了别人很多钱，你会不会下车去跑路躲债？”章依曼掰着手指。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韩觉黑着脸，“……不会，我大不了向你借钱呗。”
    “哈哈~约定！”
    “啪~”
    “那如果……”
    “如果……”
    章依曼咬着手指，脑洞连连，一连问了韩觉好几个如果，韩觉也都极有耐心，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应，每一个回应都击掌作了约定。
    韩觉感觉像傻妞这样爱幻想、没有安全感的小姑娘，她们问这些古怪的问题，只是为了得到安全感而已。
    不过，章依曼那点小孩子般的占有欲，不光是要确认这个时空的他会一直陪伴着她把节目录制下去，甚至连各种平行宇宙里的他也要陪着那个宇宙里的章依曼继续录节目她才满意。
    这大概就是很多情侣经常会问一些假设性问题的原因吧。韩觉心想。
    终于，韩觉上道的回答和态度让章依曼满意无比，她觉得今天暂时就问不出什么新的可能性了。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道：“大叔，《歌手》快要决赛了，你来帮我帮帮唱吧？”
    韩觉惊讶了：“这种事情不用经过你公司同意的？你说话管用吗？”
    “弟子服其劳，你就说帮不帮吧！”章依曼举起小拳头，可爱地在打转的拳头上哈气，作出威胁状。
    “我没问题啊。”韩觉赶紧同意。
    “我还有一次演唱自己歌曲的机会，要不大叔你帮我再写一首让我决赛独唱的歌吧！”章依曼突发奇想，想让韩觉再给她写一首歌。
    这在章依曼心里，大概是另一种形式的浪漫：
    你会写歌，我会唱歌。你写给我的歌，我想当着全国人的面唱出来。
    “你已经长得那么美，就不要再想得那么美了，”韩觉让傻妞清醒一点，“你们公司不会拿新歌冒险的。”
    “大叔你就等着看吧！”章依曼哼道。
    他们一如章依曼离开座位之前般聊得十分快乐，仿佛刚才那点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的苦衷，随着一首钢琴曲烟消云散了。
    这时，一位送餐的服务员却无声地推着一辆推车，到了韩觉他们这一桌。
    “这是你们餐厅送的吗？还是？”韩觉惊讶地看着推车上的玫瑰和蛋糕，看了看服务员，然后看向章依曼，用华夏语问道，“章老师，是你给的惊喜？”
    章依曼脸上稍显僵硬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是一位女士指定送给您的。”服务员说着，把蛋糕端到桌子上。
    “女士？叫什么？”韩觉问。
    服务员笑而不语，然后指了指玫瑰花上面的卡片。
    韩觉这样一看也就知道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心里想过很多人，却一个都没想到谁会送他玫瑰。
    王导的恶作剧？
    章老师的惊喜？
    小周的……咳。
    捧起玫瑰，在花瓣之间卡着一张卡片，就取过来看。
    章依曼捧着一杯水，一边缓解突然的口干舌燥，一边悄悄打量着韩觉的表情。此时的她屏住了呼吸，感觉手里的水杯有千斤重，差点捧不住。
    韩觉看着卡片，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两个人之间欢乐的氛围就安静了下来。
    “章老师，时间差不多了，今天这顿饭就到这里吧。对了，你到家给我发条短信。我们明天再见了，记得给我带吃的噢。”
    章依曼站起来，乖乖地拿起椅背上的衣服。笑着说好，只是笑容里少了一点明媚，多了点紧张和僵硬。
    当她穿好衣服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假装很自然地问韩觉：“大叔，你是……等一下要去干什么呀。”
    “我？”韩觉在沉思，也没发觉。他把手里的卡片盖在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半阖着眼睛，悠悠道，“我去解决一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