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起名字好麻烦的,还不如直接安我的名字。”白妍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添了一个‘乐’字。”
白洲想了想,那个时候,还是他把婴儿送去了孤儿院,包裹里塞了十张百元钞票,还有一张写了两字“白言”的字条。
“孤儿院吧。”白洲远远瞧见白乐言和冷游终于回来,匆匆把指间的烟碾灭,结束话题,“他们总是想图个吉利不是?”
……
那顿饭整体吃来氛围还是蛮温馨的。
白乐言第一次感受到妈妈的温暖,虽然让他冲着这位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喊妈妈他还喊不出来。
不过有妈妈的感觉真的好好哦!
并且还额外附赠了一个舅舅。
想到这里,白乐言不禁想笑。他竟然一下子,就拥有了两个亲人。
他笑着,牵着冷游的手匆匆跳上公交车,隔着车窗冲妈妈和舅舅大力挥着手,对方同样回报以热切的不舍,相约下一次带他去买衣服。
回去的路程真的蛮惊险,尤其是最后一辆公交,绝对是要赶末班车的,他们学校算是郊区,打车都不好打。
打开高德地图查一查,第二个公交站距离学校要步行将近一个半小时。
然而今夜,他们没有坐上第三辆开往学校的公交车。
并不是因为他们晚了或者是路上堵车,他们距离末班车时间早了十分钟,只是在软件上显示的车的位置一直没有变动——可能是难得一遇的车坏了。
深夜十点的郊区马路上,除了偶尔行驶而过的大型卡车别无他物。
或许还有他物。
比如铺满长且宽广的马路的银色月华,它是那么的皎洁无垢,无私且柔和。马路边能看到许多尚在修建的高大建筑,晚上停工,没有了聚光灯的照射,整个空荡荡的大楼就是黑漆漆一片,似乎里面住着胆小的妖怪。
“我小的时候……”白乐言拉着冷游的手,两人走在空旷的马路牙子边,就像是踏着月光在夜奔,“住在低矮的平房里,只有一层,毕竟那座孤儿院已经很古旧了,细究起来,说不准能追溯到民国也说不准,反正院长说那里很久之前是外国人建的修道院,在战争时期除了接济孤儿老人,有时还会藏匿革命党人。”
“后来被领养了之后搬去高楼大厦里住,有一天晚上,我站在窗前,对面一栋楼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出个大致轮廓,可是,有一块巨大的半月形的光斑投射在上面。”白乐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今晚的月亮是半月,并非很细很弯的半月,而是趋近于半圆的月亮,白乐言伸手指向挂在夜幕中的月亮,转头跟冷游细细介绍,“就像是现在这轮月亮投射下来的样子。”
“然后呢?”冷游问他,声音很小,像是害怕吵醒一场梦。
白乐言走着走着踩到了马路牙子上面一层,不好好走路,被冷游牵着更是有恃无恐,两只脚笔直地走一条线,就是马路牙子上一叶砖的宽度。
小朋友的游戏——比如在商场里制定游戏规则,不能踩到地板砖的线,再比如在马路牙子上面走,不能掉下去。
冷游站在下面老老实实扶着白乐言走,担任最忠实的守卫一角。
“然后……”白乐言不好意思地对着冷游笑,“然后我当时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副画面……”
“什么画面?”听着白乐言这样吞吞吐吐,非要一句一句催促才有下文,冷游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这样的画面,或许并不是多好的画面。
“你不要害怕啊……”白乐言提前给冷游打预防针。
冷游点点头:“没事的,如果我怕了你就抱抱我。”
白乐言得到了这样的承诺,放下心来。
在这一地清冷月华中,白乐言说道:“我曾经看到自己死在那块光斑中。”
“有重力的感觉,不是漂浮在那块光斑里,也不是拿根绳子套在脖子上,而是像倒吊人似的,头朝向坚硬的水泥地,却也没有坠落,就只是倒吊在那里。”白乐言说完,停下脚步,“游儿害怕吗?”
冷游在听到“死”字的时候,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后续那些话句,冰冰冷冷,似乎夹杂在冬夜寒风中,一起灌进了他的心脏,他的牙齿都冷得直打颤,耳朵里全是牙齿碰撞的声音。他使劲握住白乐言的手,声音颤抖的支离破碎,却还是坚定的说了下去:“怕,怕死了,你快来抱抱我,快来!”
再无那块光斑,只有满地月华,以及在那月华之下,紧紧相拥取暖的两个人。
第六十二章 盗梦空间后遗症
那夜他们走回去走得热气腾腾,明明是冬日一天中最冷的凌晨,他们竟然也不觉得冷。
甚至在打开宿舍门脱了外套时真觉得自己是刚从蒸笼中拿出来的热乎乎的包子。
他们走了一路,聊了一路,两个人说了数不清的话,杂七杂八的,没有重点,两个人说得嗓子都哑了,但他们是真的开心。
白乐言烧了热水,冷游把自己和白乐言的杯子放在一边,随时等着水烧开就往里面添水。
两个人的杯子不一样,一个是纯色保温杯,另一个是玻璃杯。冷游想:或许他应该去下单一对情侣杯用来招摇过市。
不知为何,明明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说了那么多的话,白乐言与冷游都不觉得困倦,黑夜里眼睛怎么也闭不长久,重新睁开时依旧明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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