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抵在门上, 几乎喘不过来气。
江添看着冷淡,但他的吻却总是温柔的,当初即便带着少年期的青涩躁动, 也只是亲昵难耐而已。但今天不同, 他就像在确认某种存在一样,吻得很深很重。
盛望一度觉得太久不做的事会不知从何下手,太久没见的人会变得无话可说。
直到他微微让开毫厘,偏头喘了一口气,又如当年一样抓着江添的后颈追吻过去, 他才意识到,人的记忆远比他想象的牢固,心里的是,身体上的也是。
就算他喝了酒、反应迟钝、不知所措,也会有肌肉记忆带着他像十七八岁时候一样,追逐回应着他喜欢的那个人,就像深入骨髓的本能。
我的骨骼说,我还是爱你。
“望仔。”江添微微分离开,眸光从半睁的眼里落下来,迷乱中透着微亮。他嗓音很低,响在安静的夜里,听得人心里酸软一片,“我们和好好不好?”
年纪小的时候,他想做什么想说什么总要等一等,自认为那是理智成熟。等出了乌托邦、等盛望想明白、等酒醒了、等长大了……
后来他终于明白,世界总是在变,没人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像刚满18岁那年楼梯拐角的那句“晚点再说”,谁能想到他们一晚就晚了这么多年。
他现在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盛望愣了好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举止依然带着酒意,反应有点慢,又显得格外直白认真。他点完头后又垂了眼,透着一股懊丧:“但是我跟以前不太一样,很多人这么说。”
他垂着的拇指捏着其他几根手指关节,又开始了无意识的小动作。他想说“你可以等一阵子再看”。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江添“嗯”了一声:“听说了,喜欢你的人比高中时候多很多。”
盛望有点懵,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平日清醒的状态下,他一定能立刻反应过来,江添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惜他现在还醉着,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
直到江添又开口说:“那换我来追,你决定要不要答应。”
“算了。”盛望泄气地说。他安静片刻,低低地咕哝道:“舍不得。”
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分明跟十七八岁时候相差无几,让人无端想逗弄一下。但江添此时满是心疼,只是沉静地看着他,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啄着他的眼尾、脸颊、唇角。
盛望被他弄得心痒难耐,又忍不住回应起来。
*
如果不是因为被某个毛茸茸的东西拱到腿,惊得盛望没站稳撞到了茶几一角,他们这会儿可能已经滚到沙发或者床上去了。
肌肉记忆作祟,盛望亲着亲着就忍不住要去弄一下江添的喉结。以前是出于恶趣味和占有欲,想看他哥从冷冷淡淡的模样被他一点点逗到失控。现在……
现在好像也是。
那点少年期的使坏心思总在相似的情境下倏忽探出头来,根本用不着刻意去想。好像对着江添,他就能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摊开来。
茶几是木质的,边角有点尖。江添其实买了一组硅胶包边,但这几天心思跟着某人飞去了广东,包装盒都还没拆。
盛望小腿被蹭破了一道印,细细地渗着血,他卷了裤腿坐在沙发上,跟蹲在茶几上的罪魁祸首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猫的目光过于专注。盛望的神经在酒劲中挣扎了一下,感觉到了微妙的尴尬,于是他拽了个抱枕过来搂着,默默挡住了腰胯。
这猫被江添惯得无法无天,哪儿都敢坐,还不怕生人。
想到“生人”这个词,盛望有一点点不爽。江添去卧室找药膏,他趁着对方听不见,倾身向前,伏在抱枕上看着猫说:“你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么?”
猫可能以为他要挠它,默默往后撤了脑袋。
盛望又问:“你怎么长这么胖了。”
猫虎着脸瞪他,变成了飞机耳。
盛望还想再开口,就见江添从卧室出来,手里拿了个小盒说:“是那只,不是胖是毛多。”
他一出现,客厅里两个活物都消停了。猫瘫坐下来舔起了爪子,盛望搂着抱枕窝了回去。
半晌,他老老实实地“噢”了一声。
“别盘腿。”江添示意他把破了的那条腿放下,在盒里抽了张创口贴说:“刚住过来,没别的。”
“我自己来。”盛望刚要伸手,就被江添让了过去。
创口贴带着微微清苦的药味贴在了破口上,江添的指尖落在他小腿皮肤上,在创口贴边沿抹抹碰碰。盛望下意识收了一下腿,默默搂紧了抱枕。
那猫不知是对药味好奇还是怎么,忽然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尖嗅了嗅他腿侧。
“它这是在亲我么?”这猫毕竟是盛望当年费劲挑的,稍稍有点亲近的姿态,他就觉得真讨人喜欢。
谁知他刚有点享受这种亲近,江添就泼了他一桶冷水:“不是,它在蹭鼻涕。”
盛望:“???”
放你的屁。
盛望给了他一脚,不重,就像是伤腿来了个膝跳反应。
踢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先愣了一下,抬眼却见江添站在那里收着创口贴盒,然后偏开头很低地笑了一声。
盛望感觉自己像一个在雪地里长途跋涉的旅人,守着火堆坐了很久,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暖热。解冻从手脚末梢开始,血液活泛起来便淌满了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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