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高区长是上级,咱们该走动还是要走动,我这不怕你不敢来嘛。”
“所以就叫我打没把握的仗?”陈丽娜轻轻拂了拂自己用熨斗烫出来的头发,“你要早说,我会打扮的更漂亮。”
“这已经很漂亮了,应该说,整个乌玛依也没有比你更漂亮,更……”聂博钊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套用哈工的话:“你就是阿瓦尔古丽。”
她这种烫发,要在内地,当然得给当成思想糜烂抓起来。
不过边疆处处都是天生卷发的异族人,这方面当然也就放的比较松。
现在汽车的引擎声还是很稀少的,一听见发动机的声音,高区长就亲自迎出门来了。他家在一楼,也是两室两厅,因为是从大庆油田上调过来的,没有老人,就俩夫妻,并一个闺女。
“小陈同志,你好你好。”
“高书记你好,上次让你看了个笑话,这次我特地登门赔罪。”陈丽娜说着,伸了手过去。
像她这种大美女,习惯于男人的震惊和眼神中那种惊艳,就是有点儿遗憾,自己一个人烫的头发,烫的不够完美。
贴着大大的喜字的窗户里,煎炸蒸炒,矿区炼油厂的厂长贺兰山,和人事科科长王富生的妻子孙爱男,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呢。
带鱼才炸出来,还要炸丸子,粉条泡的晶晶亮,剁好的鸡块在另一只锅里咕嘟咕嘟着,蜂窝煤炉子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
不过,这一切都是由孙爱男来作的。
她手脚特别麻利,当然也特别勤快,一手包干了所有的事儿,贺厂长就只有袖手旁观的份儿了。
“我二姐只是看错了矿区的文件,才把二十斤白面发成了两斤,这个,她已经补发下去了,贺厂长,回头你劝劝高书记吧,就别追究我二姐了行吗?”孙爱男说。
贺兰山就很严肃的批评她:“爱男,不是我说,你那个二姐这方面有点儿窝家,咱们要不为孙工,聂工的面子,真不会任命她做仓库保管员,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好嘛,一桩贪污的大事儿,知青们领头闹到了矿区,本来该严肃惩处的,但在领导家属之间,只说个补发,求个情,就几句话给解除危机了?
孙爱男惯会巴结人的,连忙就说:“我二姐保证下不为例,保证以后尽职工作,贺厂长,你放心吧。”
“聂工找的这新爱人不错啊,那一身卡其色的套装可真漂亮,也不知道谁给她做的。”贺厂长瞥眼望窗外,一眼就看到陈丽娜了。
孙爱男踮脚一看,卡其色的小解放装,也不知道她咋裁的,修身又体贴。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衣服可是现在最时兴的军装款,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贺厂长,你就没问问你家老高,那陈丽娜的出身他真没问题?”
“我能没问吗,我问过了,但他说真没问题,三代贫民。”这其实是一句打含糊的话,从陈丽娜往上推,确实三代贫民,老太爷那是第四辈人。
“我是真不希望三个孩子叫她带着,听我妈说,大蛋都给她惯坏了,连老人都敢打。” 孙爱男不遗余力的,在领导跟前坏陈丽娜的水呢。
“行了,人都进来了,你们这些家属们,能不能少议论点儿别人家的情况?”高区长第一个进门,直接就瞪了贺厂长一眼。
贺厂长一个眼色,孙爱男也不说话了。
而且,孙爱男也没从厨房里出来,跟个旧社会的老妈子似的,就在人家厨房里观察着陈丽娜呢。
“贺厂长你好。”陈丽娜进门,摘了手套就握手。并教仨孩子:“叫叔叔,叫阿姨。”
聂卫民带着二蛋一起叫阿姨好,倒是礼貌得很。
“这是俩小海军啊,不错不错,真帅气,小冰正在卧室里写作业了,一起进去玩吧。”贺厂长说。
高小冰,高区长两口子的独生女,那将来可是真正的白富美,看来,聂卫民和这个高姐姐关系不错,带着二蛋儿就跑了。
“贺厂长,我们住在基地,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己拿咱们矿上发的卡其布做的小背带裙,不知道还合不合小冰的身高,她今年应该是八岁吧?”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背带裙了,贺厂长接了过来,跟陈丽娜身上那衣服一样,一水儿的卡其布,小背带裤真漂亮。
但就现在的高小冰来说,穿它还有点儿显大。
再接着,她直接就把一只布袋子递过去了:“这里面是我自己炸的油果子,没放羊油,你尝尝味道。”
外地来的人,总会有习惯不了膻味的,就比如贺厂长。她们这种城里的小灶,支不起来炸酥脆的油果了,外头卖的又全是搀了羊油的,抓起来尝了一是颗,又酥又脆,可见里面鸡蛋白糖放的真不少,贺厂长直接就竖起大拇指了:“好吃,小陈这油果子炸的真地道。”
孙爱男抢着来接礼物,准备着的就是,只要看见陈丽娜送了什么资本主义的浮夸物品就直接转身给她举报的,嗨,油果子和一条裙子,那裙子直接是照着军装裁的,这可咋举报啊。
一锅子的小鸡炖蘑菇,白菜粉条大筒子骨,标准的东北席就上桌了。
从卧室里喊出几个正在玩闹的孩子来,聂卫民满头的汗,正在给高小冰追着用枕头打,他躲到了陈丽娜的身后,不停的喊:“有我妈保护我,你打不着,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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