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生就是这点好,他就跟架机器一样,谨慎,刻板,没有任何通融的可能性。
好吧,胡素在两口子的注视下挑了本书出来,坐在客厅里读书呢。
从家里出来,聂工由衷的说:“毕竟你是个女人,贺敏能力不错,他真要能担得下农场来,你既能拿工资,又能照顾家庭,又何乐而不为呢?”
陈丽娜没说话。
但是,从男人到孩子,再到农场,她可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习惯,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下午,白杨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太阳晒进教室,黑板上的字儿都是花的。
二蛋觉得好困啊,又困又饿。要是妈妈在,他能吃饱,就不会觉得肚子饿了。
可是,妈妈今天太忙,他是在陈甜甜家吃的饭,甜甜妈做的糊涂饭,包谷碜子配窝窝头,吃进肚子里咕噜噜的响。
肚子越响的起劲儿,他就越想妈妈,想的眼泪都出来了。
“燕子低飞蛇过道,鸡晚宿窝蛤蟆叫。烟坛出水烟叶潮,大雨不久就来到……聂卫国,要不要我给你抱个枕头来,叫你能躺着睡?”老师一粉笔头打过来,二蛋还没清醒了,在睡梦的泥潭中他挣扎着,老师已经走到面前了,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可睁不开,他真想躺下来呼呼大睡。
“聂卫国,你要再这样,就到教室外站着去,而且,我还要通知家长,接你回家。”老师于是吼了一声。
要别的孩子,给赶出教室,那乖于是莫大的耻辱。
可是,二蛋听了很开心啊:哇,妈妈是不是真的会来接我呀。
他蹬蹬蹬,就跑到教室门外,专心等着妈妈来接了。
而他这冥顽不灵的样子,简直把三十多岁,古板的带课老师给气到差点爆炸。
叮铃铃,下课铃终于响了,三蛋儿在教室后面一露头,二蛋撒丫子就撵,还不忘喊一句:“哥,妈妈来了。”
“都慢点儿吃,还有,还有呢。”陈丽娜望着俩狼吞虎咽的儿子,揉了揉二蛋的耳垂子:“怎么样,刚听见老师又在骂你。”
“我想妈妈接我回家。”二蛋狼吞虎嚼着大肘子,嘴巴油汪汪的,眼睛泪汪汪的,边吃边说。
“你是小一点,但是妈妈真的照顾不了两个啊,要今年真学不会,明年再读一年,妈觉得你能行,咱们笨鸟先飞,好不好?”
“可老师说,好学生永远是好学生,差学生永远是差学生,我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我的儿子没笨的,我相信你能学好。”
“可他真是个笨蛋,妈妈你不知道,老师都教好多遍了,一首儿歌,他就是学不会。”聂卫民是永远考第一的好学生,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说:“咦,我真想把自己学的字儿分你一半。”
“行了,甜甜呢,小红了,为啥不叫她们来吃一点。”在矿区不好公开吃猪肉,尤其是肘子这种东西,陈丽娜很想让俩小闺女也来尝一点啊。尤其甜甜,吃东西那叫一个香,也难得她永远不客气,没心没肺。
“不要,我们只想自己跟妈妈在一起。”哈叭狗一样,两个大的就扑过来了。
他们现在还处于只觉得妈妈好的阶段,等大来,一样样的,估计全得跟着姑娘们跑喽。
“你要小心点。”上课铃声都响三遍了,聂卫民还不肯走,一遍遍的叮嘱陈丽娜:“不要再把自己搞生病了,成吗?”
“行了,你们赶紧去上课,我还要去农场呢。”陈丽娜说。
“不怕,我次次考一百分,老师不会为了稍为迟到一点就骂我的。”聂卫民蛮不在乎的说。
看他慢悠悠的走了,陈丽娜才叹:哎呀,这孩子的聪明劲儿,要能分二蛋一点可该多好啊。
二蛋简直就是,今天认识了大字,到了明天,大字都认识他了,他还得重新认识一遍的小笨蛋啊。
还没到农场,就是一片连绵无际,金黄色的秋麦,因为品种选的好,适合矿区的碱性壤,成颗率几乎轰动了附近的兵团农场,天天都有场长们带人来参观学习。
进了农场居住区,来来往往全是拖拉机,正在仓库前的大麦场上卸麦,碾粮。
无论知青还是生产队的社员们,没有一个闲人,全在忙着,要把麦子收进库。
现在的作业化还太原始,陈丽娜一直在向矿区反应,要购置脱粒机,不过今年估计是不可能到货了。
“怎么回事,安娜,你们为什么没有去忙秋收,还在这儿排练舞蹈?”陈丽娜一进文化馆,就惊呆了,几个知青小女孩腰间系着红绸带,居然是在排练舞蹈。
“贺书记让我们排的呀,他说了,马上矿区武装部,文工团就要来农场办交流晚会,我们谁跳的好,就把谁调文工团去。”文工团,天天只需要跳舞唱歌,不需要劳动,谁不想去?
走了个揩油的,又来个会给知青们发小糖果的。
陈丽娜提起镰刀,说:“解了红绸带,跟我一起下去割麦子,我是场长我管生产,麦子收进仓,棉花落库之前,谁再敢跳舞,我就用镰刀割了她的腿。”
知青们一看敬爱的场长发怒了,立马就解了红绸带,拿起镰刀跑了。
扛着镰刀大步流行,这个季节,就是农场里三岁的小孩子,也在田间捡麦穗儿呢。那会有一个闲人,至于跳舞,难道比填饱肚皮更重要?
贺敏其人,显然不止在生活作风上是个渣男,于业务上也是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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