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顺利出刊,岑若请编辑部所有人唱K。许安笙没有支使总裁办的人过来,不知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为了稍稍与岑若拉开距离。
岑若这次没有缺席,坐在包厢一角,默默玩手机。
季蔷也在。她性格活泼热情,很容易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她在包厢里窜来窜去,时而跟这个打桌游,时而陪那个上厕所,有时候还拿起话筒唱两首歌。
岑若觉得不可思议,她进公司这么久,跟有些同事都没那么熟悉。为什么季蔷仿佛已经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了?
包厢里气氛还不错,赛琳娜胆大包天,怂恿岑若唱歌。岑若笑着摇头,示意婉拒。
赛琳娜还不放弃,哀求道:“boss来嘛,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其他人也都起哄。
正在岑若觉得推拒不了,将要妥协的时候,季蔷突然站起来抓住话筒,说:“哇!我的歌!这首歌是我以前组合出的歌哦!”
进公司这么久,大家都摸清了季蔷的底细,知道她曾经是个半吊子爱豆歌手。一听原唱要大显身手,大家纷纷调转注意力,把岑若忘到爪哇国去了。
季蔷把手里的UNO牌塞给岑若,说:“岑若,你帮我打!”
岑若顿了一下,竟然真的接过纸牌,坐在了下属中间。
岑若一边打牌,一边分神听季蔷唱歌。不愧是原唱,季蔷把这一首歌唱得宛如天籁,唱到兴起处,还走到空地上,完整还原打歌舞。
岑若听到一声嗤笑,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她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
季蔷唱完一首歌,便走到岑若身边,熟练地掏出手机拍短视频。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岑若发现季蔷是一个重度社交平台爱好者,无论做什么都要发一条状态。偶尔打开朋友圈,能被季蔷刷整整三屏。
“红9,我出完了。”岑若懒洋洋地丢掉手里最后一张牌,身边牌友一阵哀嚎。岑若示意季蔷:“你继续打。”
说完站起身,走向自己刚刚呆着的角落。
然而季蔷并没有坐回去,而是跟着岑若来到了角落。
岑若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季蔷说:“跟你聊聊天啊,你一个人多无聊。你想聊什么?”
岑若想了想,说:“你刚刚在拍什么?”
季蔷说:“我看出你要赢了,所以拍下来啊。你出牌的动作太帅了!”
季蔷说着,把手机屏幕递到岑若面前。岑若看到自己潇洒甩开最后一张纸牌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怎么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帅。
季蔷嘻嘻笑着,收回了手机,说:“这一幕我要永久保存。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删了!”
岑若眯着眼睛问:“上一次,你为什么拍我的车?”
“你开车的动作也很帅,在车上没敢拍,只好悄悄拍背影啰。”季蔷吐了吐舌头,说:“没想到被你发现了……不过你删视频的样子也很帅。”
略过稍显浮夸的恭维,岑若抓住了重点:季蔷没有在拍车牌,只是为了记录生活,所以才抓拍。这很符合岑若对季蔷的观察,季蔷是个肤浅的、天真的、浮夸的都市女孩,她没有野心与目标,只是简简单单活着,也想不到很多行为背后的深意。
有那么一瞬间,岑若想对季蔷道歉。但考虑到对方大大咧咧的性格,岑若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季蔷可能根本没感受到被冒犯,否则不会还用这种态度面对自己。
岑若随口说:“你很喜欢发抖音?你觉得别人对你的生活感兴趣吗?我听说有很多人屏蔽了你的朋友圈。”
“抖音,记录美好生活。”季蔷重复社交平台的slogan,然后说:“如果有人对我的生活感兴趣,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这个时代,没有人真正关心别人。”岑若语气凉薄。
她本质上是个冷漠而刻薄的人,虽然从事时尚相关的工作,但她讨厌从众的滋味——竭力引领潮流,本身就是在向主流妥协。她明白社交平台的运行模式: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在祈求关注,但没有人真正被瞩目。
季蔷每天发那么多状态,有人在意她的生活吗?就连季蔷自己也不在意,她把生命浪费在挑选滤镜和P图上,她缺乏对生活的真正的体会和感悟。
大多数时候,岑若不会把这些想法表露出来。因为她的KPI还要靠社交媒体、粉圈、标榜独特和潮流的品牌方来完成。但面对季蔷,她似乎不必顾虑那么多:季蔷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嘲讽她。
果然,季蔷眨了眨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说:“怎么会?我就对你感兴趣啊,我觉得你的生活一定很美好。”
对时尚和金钱趋之若鹜,这是季蔷对我的“美好生活”感兴趣的主要原因。岑若做出判断。
岑若垂下眼帘,她现在不想继续跟季蔷说话了,因为季蔷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季蔷已经习惯了顶头上司的沉默与严肃,她主动挑起另外一个话题,说:“我刚刚唱得怎么样?那是我们团最好听的一首歌了。”
岑若想起暗处传来的嗤笑,想起在厕所里听到有人屏蔽了季蔷的朋友圈,内心忽然有些烦闷。
季蔷知道有很多人想看她笑话吗?
“刚刚跳舞的时候,有人在笑话你。”岑若停顿了一秒,还是道:“下次在类似场合,别乱开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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