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即将现身!
朱小娘子死死地盯着那块空地,双眼发光,脸上满是跃跃欲试。那神情活像是,见着了肉骨头的饿狗和扑向了花魁的嫖客。
小道士见了长叹:我去,那可是色鬼哦,是专吸女人精气的色鬼哦?你就不怕被它给吸干?或者说,你正巴不得被他吸干?
呵,怪不得那色鬼只能躲在地下。这般“饥渴”的女人,便是色鬼见了也得逃吧。
朱小娘子双手一动,短袖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一对短剑。剑身一长一短,剑柄上各雕着一只神鸟朱雀,竟是一对鸳鸯剑。
这对剑,做工实在精细,看着哪像杀人的凶器,分明就是一对珍品。
小道士心中叹道:死在这对鸳鸯剑下,便是死了,怕也会多几分开心吧!
见他那惊讶的样子,朱小娘子一昂头,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好看不?”
小道士晒道:“怕是剑如其人,中看不中用。”
朱小娘子一愣,然后笑道:“敢挑衅姑奶奶我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丑道士,你的胆量和你的脸一样,让人一见难忘。”
说话间,阴气已越来越浓。一会儿后,那片空地上只见阴云滚滚。
朱小娘子正色说道:“他要出来了。丑道士,你守这边,我守那边,切勿让他给逃了。哼,玩了六天,这游戏,也该结束了。”
说完,朱小娘子身子一晃,便如一缕轻烟般飘去,这速度,竟似比许若雪,还要快上一分!
小道士见了一怔,了不得啊,她浑身上下哪处都娇小,唯独那胸前,却是堪称巨大。如此体型,行走间能保持平衡已是不易,她却还能跑得如此之快。
果然,人不可貌相!
小道士正遐想中,恶鬼出现。
那恶鬼分明是个男人,还是个颇为壮硕的男人。但看他鬼体凝如实质,身上黑气含而不落,显然修为很高,已近阴神。
一出现后,那恶鬼吭都不吭一声,直直往朱小娘子那急急扑去。果然是,一副色鬼风范。
小道士哪敢怠慢,手持铜钱剑,一声大喝,埋头冲去。
他不得不冲。恶鬼现身所在,在小娘子那边,离他却是远了,便是飞符,也飞不过去。
色鬼理都不理小道士,鬼爪一张,左右向朱小娘子抓去。竟是,毫不怜香惜玉。
朱小娘子却是呵呵一笑,身子滴溜溜一转,已转到色鬼身后,身法真是快极。
色鬼鬼叫一声,反身又是两爪。朱小娘子身子一退,鬼爪落空。但见她丝毫不见紧张,反倒扮了个鬼脸,笑道:“耶耶耶,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六天了你都抓不到我,真是,笨、笨、笨!”
色鬼大怒,合身一扑,朱小娘子身子再一转,转到色鬼右侧,然后嘴一嘟,竟是,再做了个可爱至极的鬼脸。
距离近了,小道士手一扬,两张驱鬼符便飞去。他大叫道“缠住他”,手一摸,六张桃木符已在手中。
只要再近一些,六张桃木符便能组成六合阵,将色鬼困在当场。只要困住他,别的,自然好办。
不料那色鬼小心至极,感知到两张驱鬼符中阳气十足后,他鬼叫一声,竟舍了朱小娘子,转身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小道士见了大急,再叫道“缠住他”,朱小娘子这才反应过来,手一摸,再一摸,第三摸,终于摸出了两张驱鬼符。一扬手,驱鬼符射出。
色鬼却是躲也不躲,生生地挨了这两张符,痛得鬼叫了一声后,往地下一钻,竟消失不见。
这一躲,真真恰到好处,小道士的六张桃木符正正飞到他落身处,却已无用。
小道士呆了一呆,捡起地上的桃木符,气冲冲地走到朱小娘子面前,厉声问道:“你为何不缠住他?你只要拖得了一下下,他定然逃不掉,必死无疑。”
朱小娘子眼睛一瞪,更大声地说道:“你眼睛瞎了,没看到姑奶奶我飞了两张驱鬼符吗?”
小道士更怒:“是,你是飞了两张符,可你让他跑了。”
朱小娘子理直气壮地说道:“丑道士,你搞清楚,姑奶奶我不是道士,不是和尚,我哪来的手段缠住他?”
小道士呆呆地看着朱小娘子,终于明白了过来,颓然地长叹一声。
原来,是他误会了。
他只以为,这朱小娘子道术精深,法术高明,直杀得那色鬼屁滚尿流,只敢躲在地下,做了整整六天缩头乌龟。他却哪曾想到,这小娘子竟是仗着自己轻功高明,在这调戏了色鬼整整六天。
真要正面对决,朱小娘子根本伤不到色鬼,色鬼却有本事杀了她。
这误会大了。于是一时不察,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
可这也怪不得小道士。谁能想得到,自信满满,看似牛气冲天的朱小娘子,捉鬼的手段,却是如此不堪!
小道士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朱小娘子却不乐意了,她闪身拦在小道士面前,喝道:“怎么着?是不是在心里鄙视姑奶奶?”
小道士淡淡地说:“不敢!”
朱小娘子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的轻身功夫高不高明?”
“自然高明。”
“好,这么神妙的身法,需不需要修习内家心法?”
“自然需要。”
“那我问你,这世上可曾有一人,即学了内家心法,又能学了道家心法?”
啊!这个,小道士哑口无言。
朱小娘子头一昂,理直气壮地说道:“哼,你看我使出那般高明的身法,自然便应想到,姑奶奶我的道术定然寻常。你想不到,让那色鬼跑了,自是你的错。姑奶奶我宅心仁厚,不责怪你,你倒怪起我来。真真是,岂有此理!”
小道士一向自诩口才了得,凭这三寸不烂之舌,他也是数次转危为安。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有人的一张嘴,竟比他还要利上三分。
瞧瞧,色鬼明明是在她手上逃掉的,被她一说,错倒全在了自己身上。这功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小道士向来生性恬淡,最不喜欢与人争斗。明知朱小娘子讲得“道理”中,大有不合理之处,可也懒得反驳。
没看到,这小娘子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分明心里正想着:来啊,来啊,你来与我争啊!看姑奶奶我怎样说服你。
小道士于是一抬手,说:“好,贫道多谢小娘子的宅心仁厚,胸怀宽广。”
朱小娘子皱眉说道:“哼,你说宅心仁厚便是了,加上句胸怀宽广,却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看了看她的胸,笑道:“宅心仁厚这四个字,小娘子还真不一定敢受。胸怀宽广这四个字,小娘子那确实当之无愧。”
这样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小道士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回到李宅,李老问起,小道士满以为朱小娘子会来个恶人先告状。却没料到,这小娘子头高高地一昂,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离去。
小道士和李老相视苦笑。
第二天,再混了一餐早点后,小道士告辞。
昨夜险些魂飞魄散,那色鬼得了教训,这几日想必不会轻易外出。小道士现在急着赶往青城,哪里还有这个时间与他干耗。
李老还未相劝,朱小娘子却说道:“丑道士,你虽然长得难看,本事倒还真有一点。有你打打下手,姑奶奶我定能灭了那色鬼。现在恶鬼未除,你就拍拍屁股走人,这算什么?”
小道士晒道:“小娘子你道术精通,有你在,哪有贫道的用武之地?贫道确实身有要事,不敢在此耽搁,还请小娘子见谅。”
朱小娘子冷哼一声,拉着小道士的衣袖走到一边。李老看得一呆,摇头叹道:“男女授受不亲啊!现在这世道,哎,世风日下!”
那一边,朱小娘子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丑道士,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以姑奶奶我的道行,最多也就只能缠住那色鬼,不让他出来害人。跟你说实话吧,姑奶奶我早五天前就发了讯息,请人来相助。却不知为何,那人没能赶来。”
她这话一说,小道士倒对她高看了几眼:“原来你却不是为了那赏金来的。”
朱小娘子嘴一撇:“不过区区两百两纹银,算得了什么?姑奶奶我哪天不花个几十两银子,岂会在乎这点小钱?姑奶奶是看这里的女人可怜,一时发了善心,想灭了那色鬼。”
“那色鬼已经害死了好几个女人,再有好几十个女人,被他害得虚了身子不说,还被人道尽了闲话。丑道士,你身为道士,明知道恶鬼害人,却要一走了之。哼,你师长便是这般教你的吗?”
小道士被她说得心中羞愧,讷讷地说道:“我,贫道的确是有急事。我夫人现在生死未卜,贫道急着赶过去,实在是没功夫在这耽搁。要不小娘子再多坚持些时日,等贫道得了夫人的消息后,不管怎样,贫道必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朱小娘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鄙视道:“就你的这副鬼样,还找得着女人?还夫人?去,想骗姑奶奶我,没门!”
小道士……
朱小娘子没好气地一挥手:“看你心中再急,也要混顿早点,就知道你现在穷成了什么鬼样。哼,你来这不就是为了那赏金吗?姑奶奶答应你,必然尽力将那色鬼除去,早日让你得到赏金。丑道士,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你没了银两,便再是心急,又能顶得什么用?”
这话大有道理啊,小道士犹豫了。
将他不肯立即答应,朱小娘子不多的耐心立即耗尽。
她双手一晃,手一扬,那对鸳鸯剑便架在了小道士的脖子上。
“丑道士,姑奶奶我平生最喜以理服人!”
“你可别逼姑奶奶我,以力服人!”
271 平生最喜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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