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项目没成,被谢家截了下来,云家的落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拉开了序幕。
只有谢省一个人不知道而已,他依然美滋滋地与云漠生活在一起。
在很久以后,他每每想起那段日子来,都心如刀绞,心疼云漠怎么就那么能忍,从来都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他知道一切,是在高考之后。
云家举家离开了A市,杳无音讯,他再也找不到云漠了。
云家的老宅,他和云漠居住的房子,还有云家的其他产业,全部都处理掉了。
他曾在一次酒后,去开自己和云漠住的那套房门,被人报警抓了起来。
是安睐把他领出来的。
他也曾无数次徘徊在云家老宅的大门口,却从未再见到过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无心的,可他连解释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可就算能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害了云家,害了云漠,他的父兄忘恩负义,全是事实。
他把自己钉在了罪恶的十字架上,再也没有回过家,一个人醉生梦死地过了三年。
云漠所有的朋友,合作对象,都骂他是白眼狼,他也从来没有再为自己辩过一句。
他不是白眼狼是什么呢?
他害死了他母亲,他父兄不喜欢他,只有云漠带着他,管着他。
他那么信任他,从没有防备过他,却因为他把自己和整个云家搭了进去。
他恨不得他能捅他一刀,可那个可以握刀的人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再无音讯。
他有一阵睡眠很不好,整夜整夜张着眼睛。
那时候太想云漠了,半夜在无人的房间里,一声声喊哥,期待着能听到他的应答。
那阵子他全靠安眠药入睡,有一次迷迷糊糊吃多了,还被孙小圈送到医院洗了胃。
那些痛苦,过去很久了,不刻意去想的话,有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忘掉了。
在谢家败落之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那样生活下去,强迫自己去做了心理治疗,才慢慢重新振作起来。
可是这一刻,那些东西,还是再次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他站在那里看着熟悉的房间,恍恍惚惚。
他想,云漠真是一个专情的人,认准了就不会变,连装修都这样。
只可惜这个专情的人喜欢的不是他,他也配不上他的喜欢。
他不敢到处乱走,怕云漠有什么商业上的文件放在家里。
怕自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的拳头捏的很紧,声音却很轻:“哥,你去洗澡吗?我去帮你下碗面。”
云漠看着他,他能感觉到他的紧绷,绷的他心里难受。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带着点好笑地问:“你会下面?”
谢省点点头:“嗯,我学的。”
“长大了,”云漠轻声说:“你先去卧室帮我取套换洗衣服。”
“啊?”谢省看他,舌尖舔了舔嘴唇,红润的唇上染了一片湿漉漉的水光。
他的指尖又开始摩挲在一起,很快,像是极焦虑,那是他紧张犯错抗拒的时候经常做的动作。
“省省?”云漠看着他,眼睛有点红,眸子里全是遮不住的心疼,可他却笑了笑,语气也放的很轻松:“我自己去吧,每次让你干点什么事儿,总是推三阻四的。”
他说话的样子带着点宠溺和纵容,和以前很多次一样。
谢省悄悄松了口气,他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云漠进了卧室,然后才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细汗。
他脚步虚浮地去了厨房,冰箱里很干净,没有多少东西,他抿着唇搜罗合用的食材。
熟练地切火腿,洗青菜,打鸡蛋,张罗着做了一碗青菜面出来。
面上了桌,云漠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换了睡袍,习惯性地只把头发吹到半干。
他的酒意似乎散了些,眼神也清明了些。
谢省坐在他对面低着头看手机,面前摆着半碗汤,看见他过来便抬头冲着他笑。
云漠坐下,探头看他碗里的汤:“怎么不吃面?”
“我吃过饭了,”谢省笑笑:“陪你喝点汤。”
云漠低头吃面,吃了一口便抬头夸他:“特别好吃。”
谢省笑笑,没说话。
他这些年做菜的口味都是根据云漠以前的口味来的。
云漠真是个专一的人,连口味都没变。
云漠坐在对面吃面,谢省则托着腮安静地看他。
和五年前他拍照的那个夜晚几乎没什么变化,年轻,英俊,凤眸很高贵。
他真是太喜欢他了,就算明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也一样无法不喜欢他。
不过也没关系,偷偷喜欢他,不让他知道就可以了。
“拍的还顺利吗?”云漠抬眼看他。
“嗯,”谢省点点头:“我的重头戏拍了差不多一半了,后面就能轻松些,但是魏瑕的任务还很重。”
“戏份少的时候就回来住吧,”云漠看着他:“不算太远。”
谢省轻轻地笑,眉眼弯弯,眼睛里却没有喜悦的情绪:“我看看吧,住酒店也挺方便的。”
云漠垂下眸子,没再说话,谢省知道他不高兴了。
“我不是不想照顾你,哥,”谢省又笑起来,替自己解释:“我尽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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