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若惜每一个字都念得掷地有声,在这一片寂静的大殿之中更是余音绕梁,直接击入了在座每一个人的心里,然而正当马佳若惜极为得意,自以为震住了这帮古人的时候,众人面上却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惊为天人,而是一个比一个来得神情微妙,长久的没有一个人出声,殿中欢喜热闹的气氛一扫而光,只余下一场的诡异异常。
“马佳若惜,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马佳若惜虽然蠢,甚至可以说自作聪明的蠢到了家,可进宫这么久到底还是懂一点察言观色,瞧着主位上头的老爷子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其余人也是一脸微妙的神情,终于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然而显然这会儿才察觉到,或是打从她一开口就已经太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没等她再反应过来什么就只感觉到一个茶盏破风而来,几乎直直的摔在了她脚尖前头,然后紧接着传来的则是向来稳得住的太后的怒吼——
“什么成吉思汗,什么只识弯弓射大雕?你是因着哀家先前对你的处罚怀恨在心所以耿耿于怀么?小小年纪怎么这样毒的心思,你真是,真是要气死哀家才满意吗?简直,简直混……”
“皇额娘!”
“皇玛嬷!”
“太后主子!”
太后本就年纪不轻了,急怒攻心之下竟是说着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儿直接厥了过去,独留下全然摸不着头脑的马佳若惜呆愣在原地,看着整个儿大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她,她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好好的竟是成了这样?
第85章 母子躺枪受难日
如果只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马佳若惜当然没有半分错处,而哪怕是在其他的朝代,诗中虽然也有不妥之处,可歌功颂德之意更重或许也当不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这是满蒙亲近的清朝,还好死不死眼下里正是满蒙之间互相作用又互相提防的康熙朝。
成吉思汗博尔济吉特铁木真是一代天骄不假,身为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蒙古人,骑马武艺弯弓射箭最为出挑也不错,可一来,从明面上来说“马佳若惜的诗”有暗指其不通文墨乃是野蛮粗人的嫌疑,同样出身于博尔济吉特氏,且将铁木真视为先祖的仁宪太后再是明白此举旨在抬高康熙,心中也难免会觉得不舒服。
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铁木真戎马一生经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可以说成就极高,哪怕是推翻了其江山的明朝也称他一句成吉思皇帝以示敬重,到了清朝,至少是目前的康熙朝也是以此来称呼,便是‘汗’这一词儿压根还没得半点风声,更别说这无关一字两字的错漏,而是得特下旨意追封才能拥有的尊号,一旦往深了琢磨,说不定就会以此给蒙古扣上顶居心不良的大帽子,这般之下,仁宪太后如何能不急不气?
康熙对嫡母向来来得孝敬有加,眼见着这会儿成了这幅模样儿,不管马佳若惜初衷如何这顶帽子都算是坐实了,便也是阴沉着脸一副山雨欲来之兆,如此,不光是始作俑者马佳若惜终于被这帝王威严吓得软了膝盖,‘噗通’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就是胤祯、德妃、完颜平婉,连带着胤禛夫妻也无一幸免,皆是一溜儿的跪了下来——
“皇阿玛,儿臣实在不知道这贱婢怎么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儿,甭说儿臣刚列朝任事不久,于前朝之事本就不甚了解,压根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只说今个儿是皇阿玛寿诞,儿臣帮着高兴帮着添趣儿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什么旁的心思,皇阿玛明鉴哪!”
“主子爷,老十四说得不错,这孩子一向来得恭顺孝诚,每年适逢您与太后主子的寿诞都费劲了心力只想搏得您二位一乐,便是太过年轻有些时候做事不过脑子让您二位操心,也不过是在旁支小节上头,决计不敢在这家国大事和满蒙关系上起什么心思动什么手脚,怪只怪奴才平日里总是想着胤禛已经出了宫身边只剩下老十四这么个儿子,多有宠惯连带着对他后院中的事儿也鲜少插手,才会白白叫那糊涂东西给搅坏了一锅粥,奴才有罪!”
“皇阿玛,这是臣媳治内不力之过,但凭皇阿玛责罚。”
胤祯这回是彻底的慌了,在他看来,马佳若惜此人虽不算有什么大智慧,可不说旁人,比起中庸平常的完颜平婉和只会小意讨好的舒云,却是显得有股子聪明劲儿的,便是刚一开始即便也被对方贸贸然的举动惊了一惊,却也不过以为是对方在借着机会讨好自家皇阿玛,哪里能想得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祸从口出,心中有气又愤又急的逮着话就想把自己尽数撇个干净。
而相较起显然有些乱了阵脚的胤祯,比较懂得老爷子心思的德妃明显要来得高明一些,句句话都点明了胤祯既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耐,明面上指着是自己管教不善用心不足,实际上却是在说马佳若惜此人别有用心,联系着其的来历说不定其中就有什么猫腻,玩得好一手的以退为进。
至于完颜平婉倒是比自家丈夫和自家婆婆来得实在,张口就点明了自己的错处,不多说也不求饶,一副诚心请罪的模样儿,到了胤禛夫妻这儿就更不用说,虽说身为同胞兄弟大面上总是少不得要帮着求求情,不然就等于触动了老爷子那根讲究兄友弟恭的神经,可相反的,若是说得过多又少不得会被疑心是不是自己在其中也搀和了一脚,便只是捡着不上不下接了接话头。
“都说完了?”
老爷子的面色并不因为这连消带打,一句接着一句的请罪之说有半分变化,虽然终于开了口却也并不刻意将目光投注在谁身上,而是既不叫起也不动怒就这么淡淡的晾着——
作为一个杀鳌拜,灭三藩,平准格尔,在政治上有着相当远见的少年英明天子,对付权臣奸臣老臣皆是手到擒来,对于这些个在他眼中如今毛还没长齐的儿子,当然是用脚趾头都能估算得出他们的能耐。
要说小心思,但凡是在皇家内院长大的,只要是个脑子没问题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心思,这当不得事,而若说在前朝有些个小动作的,只要没碍到大局他也不会太往心里头去,说白了,依着他对权势的掌控力,让你谋到的那是原本就准备给你的,没让你得逞的那是压根就没打算给你的,便是甭说眼前的胤禛胤祯和德妃,就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胤礽,他也决计不相信会为了那个胆子,为了一己之私敢在他的寿诞上闹腾出什么幺蛾子。
“皇阿玛……”
“主子爷,太后娘娘醒了!”
老爷子算得上是个极为毒舌的皇帝,只要是来了火,甭管什么刺耳的尖酸的刻薄的都能往外抛,从某种程度上,胤禛也是得了自家阿玛的真传,便是见识过拍桌子摔杯子三言两语就说得你恨不得去死的情形,陡然来上这么出相对两无言让人来得更为慌乱没底,然而思忖再三好不容易起了话头,老天爷却似乎是抱着热闹不能一次看完的心理,胤祯满肚子的话直接被从后殿飞奔出来的梁九功打了个正断儿——
“皇玛嬷,孙子……”
“皇额娘,您感觉如何?”
看着胤祯没有眼色到了这种程度,老爷子直接一脚将人踹开,然后无视对方惊恐的模样儿三步并作俩坐到了太后身边。
“气儿可顺点了?御医已经去熬汤药了,待会儿您也莫要觉着苦,定要按时喝了汤药才行,若不然,儿子便是处理朝政也没得心思了。”
“皇帝……”
身为根正苗红的蒙古人,太后当然要紧自家娘家人,但同样的,身在紫禁城中大半辈子她也很是明白谁才是自己个儿真正的依仗,对康熙也是来得感情深重,压根容不得一丝半点离间他们母子情分的因素,便才两两相加的急怒攻心的厥了过去,而这会儿刚一醒来就见到康熙不带一丝隔阂,反而关心备至的模样儿,心中自是一暖——
“让皇帝操心了,我也不过是,哎,想来是年纪大了,所以才受不得激,只怕,只怕你听信了那些个不成体统的话而跟……”
“皇额娘多虑了,您是什么心思,蒙古是什么情形儿,这天下没有谁比儿子更清楚,若是儿子耳根子软到听到什么话就信什么话,这天下岂不是早就大乱了?”
打断太后欲言又止的话头,老爷子亲自动手帮着挪了挪身后的靠枕,见着自家嫡母面色缓和镇定了一些之后,面上温和的神情才慢慢褪去,直接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胤祯——
“若不是这混账东西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哪里就至于弄出这样的事儿,惹得皇额娘白白受惊一场,说起来,这也是儿子教子不善。”
“这哪里就能怪到你身上?平日里你日理万机的,有时候忙起朝政来一日也睡不上几个时辰,怎么又是你的错了?若真要说,也是我当日太过宽容才会惹出今日的祸事,倒是我这个老婆子给皇帝扯后腿了,不光白白毁了你的寿宴,还叫旁人看了笑话去了。”
“这寿辰每年都过当不得什么事儿,只是您这么说倒是叫儿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罚了,便是皇额娘以为如何?”
老爷子是个精明得不行的,出于本心他当然知道胤祯不会有这么个胆子,可眼见着好端端将太后都气厥了,又不可能不处罚,然而处罚得重了,指不定就有人觉得这其中是真有什么猫腻,便是左右为难之下干脆将这个球踢给了身为受害人,怎么处罚也没人说她不是的太后,而太后显然也是极为明白此中道理,沉吟了片刻就直接下了决断——
“旁的不说,那个马佳若惜是不能留了。”
“皇玛嬷说得是,这是自然……”
“可若是因着这么句话就直接赐死,一来是冲撞了皇帝,二来外头少不得说咱们皇家不仁慈,便是发配去浣衣局当差吧。”
在上位者的眼里,马佳若惜显然是个极为不值得一提的人,看得起她的时候抬举一二算不得什么,可看不起她了踩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便是淡淡的的几个字就算发落完了,而发落完了马佳若惜此事却并不算完。
对于胤祯,太后自知老爷子心中有所计较便是并不过多牵扯,可对于女人们,特别是德妃却是再没手下留情,当着老爷子的面就直言敲打了一番,而德妃自觉无辜心中当然也没痛快到哪里去,前脚才出了宁寿宫后脚就变了脸,当着自家儿子的面就摆起了婆母威风。
完颜平婉倒还好,还是那副不动如风的淡然模样儿,可舒兰却是不然,不知道是胤禛在身边没了那股子只能勇往直前的气势,还是折腾了这么一通本就累着了,才听了不过两三句话就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再加上进宫正装的花盆底子本就来得高,竟是跟之前的太后一般,没等胤禛反应过来就两眼一抹黑的突然厥了过去。
第86章 不遗余力坑德妃
“主子,主子爷,这外头又出事儿了!”
发作完了该发作的,顺了该顺的气儿,康熙母子二人正是一倚一坐的互相说着话宽慰着对方,话还没说上几句就来了这么一出儿,再加上舒兰素日里表现不错,很是得两宫青眼,便是即便听了这话头老爷子还算稳得住,太后却忍不住眉头一竖,对德妃前前后后的不满积压在一起直接拍起了桌子。
“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成了这样,一个两个的都当哀家是死的吗?”
“太后主子,这我,我实在是冤枉啊……”
眼瞧着舒兰在自己跟前倒下去,德妃早已是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回过神来再看到胤禛不知道是心急所致还是有意给她难堪的,不将人弄去永和宫反倒直接转道回了宁寿宫,她心中就更是来得又气又急,便是这会儿前脚才进了殿后脚就得了太后发难,半点不意外的同时面上委屈的神色亦是半点不作伪。
“奴才,奴才身在宫中数十年,虽说偶尔在小节上头计较一些严苛一些,可平日里为人如何您二位却是心中有数的,又怎么会刻意去与自家儿媳为难,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再是有点什么,关起门来回了宫怎么说不行?奴才又何必在外头这样招摇入眼上赶着讨嫌?”
“是啊皇玛嬷,额娘是个什么性子您和皇阿玛必然是最清楚不过的,甭说对待咱们,就是对待下人也多是温柔慈善,是以,对待外人都是如此,又怎么会跟自家人为难呢?”
不管是出于利益息息相关,还是母子情分所致,胤祯倒也没眼睁睁的干瞧着自己额娘受难,便是德妃话音刚落就连忙接过了话头。
“四嫂平日里就只是每天待在府中鲜少出门,今个儿折腾了这么一天受不住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方才因着孙子识人不清已经让额娘白白蒙受了难堪,若是这会儿再是弄出什么误会,怕是待会儿四嫂醒来之后也少不得要过意不去,便是求皇玛嬷和皇阿玛明鉴啊!”
“你的意思是哀家老糊涂了,连点辨认是非的眼力见儿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德妃母子今个儿也是倒了血霉,招惹上那马佳若惜也就罢了,关起门来在自家院子里闹腾谁也懒得多瞧一眼,却偏偏叫她祸害到了外头,还祸害到了老爷子的寿宴之上;而身为被殃及的池鱼,心中憋着一口气儿没处撒只能拿媳妇当出气筒也就罢了,好死不死的向来□的舒兰又在这当口儿上厥了过去,而厥了过去且还被送进了宁寿宫也就罢了,放低姿态诚恳的认个错,老爷子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多说什么,太后顾忌着老爷子的面子也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却不料独独碰上了个说话不过脑子,情商低出了平均线的亲儿子,便是这般几几相加之下,太后还能忍得住就奇了怪了!
“还是说你以为哀家是因着方才的事儿在刻意为难你额娘?”太后的目光难得的变得凌厉无比,眼眸一转的直接盯上德妃,“好,你们可真是好,简直是好极了!”
“太后主子息怒啊,老十四不是这个意思,他……”
“你也以为哀家老糊涂了?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胤祯本来就因着方才的事儿有些不顺气儿,又平日里一向对自家亲哥哥有些看不上眼,眼见着刚才对方没为自己求什么情,这会儿又因着他们的缘故让自家额娘连带着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的不讨好,心中自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说起话来也是格外的话里有话,而甭说知子莫若母,就凭着德妃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通透劲儿,就是用脚趾头也能听出自家儿子这弦外之音,自是心中急得不行,只是这面前先是话赶话的根本让人插不上嘴,再是好不容易能接上话了,太后又已然动了真怒,便是压根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太后直接打了个正断——
“德妃,你进宫这么多年,膝下二子一女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日里便是在些小事上头有些拎不清,哀家也从未多说过你什么,总是以为你过了这当口儿自然能自己想明白,可眼下里这么一瞧,却是哀家走了眼了!”
太后性子确实来得和善,身前身后只有康熙能够依仗也确实是不怎么愿意招惹是非,可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就真的没有一点脾气?
老爷子孝敬嫡母大家都有眼看,旁人自是一个比一个麻溜儿的怎么哄着太后高兴怎么来,算得上是除了刚进宫,世祖爷还在那会儿受过几年憋屈气儿之外,接下来到如今的几十年都是顺风顺水得不行,如此,眼见着在这一日之中,且还都是因着这母子二人窝了不少火,太后自然是再不客气,瞧着眼前的德妃非但不叫起身反倒越发的言辞锋利。
“先前哀家本就瞧着那马佳若惜不是个懂规矩知本分的,顾念着她阿玛有功才网开了一面只让她进宫伺候,而你倒好,为着你这宝贝儿子竟是没隔上多久就将那丫头要了去,而要了去就罢了,横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若是她安分守己皇家多养她一个人也不多,平日里隔不了几天就要闹出点小动静,哀家都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里竟是还闹出了这么一出儿,没有发作于你都已经是看在你那点子功劳苦劳的份上,你还跟哀家委屈个什么劲儿?”
“太后主子,我……”
“以往总觉得你对老四来得太过严苛,将好好的孩子弄得寡言少语的,眼下里却觉得这严苛点倒成了好事,若不然你若是对老四也跟对这混账小子一样,这紫禁城还不叫他们给翻了天去了?!”
“主子,四福晋醒了!”
虽说生母比不上嫡母,就是孝康章皇后这会儿在世也得在原本身为正宫皇后的太后跟前毕恭毕敬,可深知康熙对生母感情的太后却是极为懂得避讳,只是即便这明面上没有扯到佟家一星半点儿,实际上却是该说的也一句不漏,而话说到这份上,看着老爷子看着自己的目光难得的冰冷起来,德妃心中大感不妙,只是不知道该说是老天爷怜她还是嫌这出戏儿还没精彩得够,正当她着急上火的想要说上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处下口的时候,被指着去瞧消息的嬷嬷满脸喜色的奔了进来——
“……嗯?醒了?”
“是,而且是好消息,大好的消息呢!御医说是四福晋有了!”
“……有了?”
太后虽然对德妃的不满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线,可真要论起来却也不过是些小事,不说旁的,就说老爷子看重大局,只为了其膝下那几个孩子就不会拿着这点子事真的做什么处置,便是发作了这么一通给了顿难看也已然是到了顶,得了这么个好消息,不管是太后还是老爷子都是同时松了松脸色。
德妃心中大松一口气,头一回的觉得舒兰的好事来得不那么讨厌,可她这儿满以为眼前这档子事儿就这么揭过去,或是最多被老爷子冷上一阵就算完了,却不料笑脸还没扯起来恭贺的话还没说得出口,就只听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童声——
“额娘,额娘你在哪里?”
老爷子的寿宴上横生出这么个波折,主要的连带的没得跑,可李静琬和弘晖却是一个身份够不上一个年纪太小被幸免于难,一直在宫门口等着,而刚刚又弄出这么一茬儿,胤禛虽是最为心系自家福晋倒也没全然将自家脑子抛到了脑后,一边抱着舒兰进宁寿宫一边就让苏培盛去传话,示意先带弘晖回去,可向来将额娘看得最为要紧,又极为聪慧的弘晖又哪里是容易被糊弄的主儿?看着苏培盛支支吾吾没个准话儿的样子,只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是压根管不上苏培盛和李静琬的劝阻,飞快的奔了过来。
“呀,哀家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机灵鬼,刚刚隔得远也没仔细瞧瞧,快过来叫哀家看看。”
看着小人儿一脸着急,又碍着规矩恭恭敬敬的请安的矛盾模样儿,太后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一些,再加上想到舒兰又怀上了身孕总算是给康熙的寿辰添了丝喜气,便是终于带上了点笑模样儿。
“放心,你额娘没跑,只是因着怀上了你弟弟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正在后殿歇着呢!”
“……小弟弟?”
弘晖年纪小,可对于这些个有的没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来得门清儿,一听这话,看着殿中自家玛嬷和叔叔婶婶皆是跪在底下的微妙情形,即便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原委,却也不妨碍他心思转得飞快,如此,便是只见他乌溜溜的黑眼珠飞快的一转——
“为什么有小弟弟就身子不舒服了?还有为什么有小弟弟玛嬷和十四叔十四婶都在这儿跪着?是小弟弟做错了什么,大家在帮他求情吗?”
“你额娘最是个懂事听话的,你也是个小机灵,小弟弟又怎么会做错什么?”太后对着弘晖面色很是温和,可看向德妃等人的目光却是带着冰冷,“不过是跟着凑凑趣儿罢了。”
“凑趣儿?”弘晖故作狐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怎么行?玛嬷和十四叔十四婶都是长辈,晖儿和小弟弟都是晚辈,怎么能劳动长辈这样大的阵仗来凑趣儿呢?”
绷着一张小脸,弘晖说得极为正儿八经。
“说起来,晖儿以前就听嬷嬷们说过,说是晖儿刚出生的时候玛嬷也曾花过不少心思为晖儿庆祝,还特特请了好些大人夫人,额娘一直教导晖儿说要孝敬长辈不能让长辈操心,一个晖儿都已经让玛嬷这样操心,若是小弟弟也是这样,那不就是做晚辈的不孝了吗?所以晖儿求乌库玛嬷,还是快些让玛嬷和十四叔十四婶起来吧!”
弘晖这话明面上听起来似乎只是在表达恭顺孝诚之心,可往细了一琢磨,却是矛头直指德妃,直接牵扯出了当初德妃为难舒兰的恶毒心思,宫中的两座大佛都不是什么傻子,一听这话联系着那会儿的动静自是心中有了分数,一直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看戏的老爷子跟弘晖统共就见了那么几次,对这个孙子的早慧来得有些意外,不由得眯了眯眼,而见怪不怪的太后却是根本没顾上这一茬儿,而是看着德妃顿时变了颜色的模样儿,将这些话记上了心。
第87章 科举之年狗血来
不管是该庆幸虽然婆婆不省心却有个长心的太婆婆,还是该庆幸生了个好儿子,总之一句话,舒兰这个孕怀得空前的舒服,只是此长便彼消,她舒坦了自是有大把的人舒坦不了,首当其冲却因着太后的态度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的德妃暂且不提,就说宫外雍王府中,便跑不了一个李静琬。
“岂有此理,小的一肚子坏水大的也跟着跟我作对,这乌拉那拉俩母子是不是生来就跟我八字犯克?!”
“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听着自家主子这口无遮拦的话,林嬷嬷只觉得眼皮子猛地一跳,“福晋一向来得八面玲珑,很是得两宫的青眼,连带着弘晖阿哥也是个聪慧得不行的,极为得老太后的欢喜,比起同样是重孙辈的直郡王家的大阿哥可是要看得重得多,加上眼下里福晋有了身孕,来府中道贺的福晋夫人一波赶着一波,您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了可怎么得了呀!”
“你一口一个福晋,一口一个弘晖阿哥,究竟谁才是你的正经主子?呵,八面玲珑?聪慧可人?那屁点大的孩子就知道耍心机来阴招,白白让我吃了排头只能每天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慧极必伤,也不怕损了自己的阴德?还有那个大的,拿着孩子当出头鸟就罢了,我前脚才怀上孩子她后脚就传出喜讯,这不是跟我作对是什么?再这样下去,这雍郡王府岂不是要跟着她乌拉那拉姓了?!”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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