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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软肋 第297节

第297节

    老爷子春节期间突然离世,毫无预兆,ceo一职始终处于空缺的状态,作为钟氏接班人的太.子爷又无辜玩“失踪”,公司内部群龙无首,完全乱作一团。
    粱桢也留意了网上的新闻,有人曝光了钟聿“失踪”并数日未去公司上班的事,负面影响很重。
    为此她还特意给钟盈打了电话,放下两人往日的恩怨,想请她出面暂且稳定一下公司的局势,然而钟盈以“人在港湾区,抽不了身”为由,直接拒绝了粱桢的请求。
    后来粱桢回想,那几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钟聿一走,把四面八方的压力都转嫁到了她的身上,到后来她自己也麻木了。
    直到钟寿成头七前晚,她哄豆豆睡着了,正准备出卧室的时候手机铃声响。
    一条陌生号码,她原本不想接,以为又是哪家媒体或者记者打进来的,但怕铃声吵醒孩子,她胡乱就划了接听键。
    “喂,小梁吧?”
    粱桢愣了下,“您是…舅舅?”
    她听出了声音,但有些不确定。
    那边蒋玉伯应了声,“是我,现在讲话是否方便?”
    粱桢看了眼床上睡熟的豆豆,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方便,您说吧。”
    此后蒋玉伯便开始进行了数分钟的说教式通话。
    “……他父亲走了伤心很正常,但伤心也得有个度,躲起来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现在公司上下包括外面同行都在等着看钟家的笑话,你说他也不是孩子了,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
    “我知道现在让他回来管理公司是有些压力,毕竟他年纪轻,也没什么资历,直接接手的话确实有些困难,但也没必要一直躲着对不对?你回头劝劝他,我这个舅舅还在呢,要有实在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帮忙,就算他父亲不在了,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
    平时从来没什么私交的舅舅,这会儿居然主动给粱桢打电话,苦口婆心引导,粱桢觉得也真是挺可笑。
    “好,您的话我肯定会转达。”
    对方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轮到粱桢的时候一句话就完了。
    那边显然愣了下,随后问:“你…见着人了?”
    粱桢:“还没有,不过我想应该快了。”
    蒋玉伯:“快了?”
    粱桢:“明天是爸的头七,他应该会回来给爸上柱香。”
    那边似呵了声,“这事可不好说,阿聿那性格我也不是不知道,混起来的时候谁也拿不住,不然也不会在他父亲的葬礼上直接走掉。”
    粱桢岂会不知道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除了来打探情况之外顺便落井下石,然而粱桢偏偏不想让他得逞。
    ”不会的,他最近几天无非是找个地方自己静了静,但爸的头七肯定会回来。”
    那边似想了想,又笑着说:“也是,明天也不光是他父亲的头七,我听说还是马律师宣布遗嘱的日子,他u确实也应该回来了。”
    因为蒋玉伯一通电话,粱桢那晚失眠了大半宿,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做了一个梦,梦到老爷子从棺材里爬起来,揪着她的手臂质问:“我死前跟你说什么了?怎么不帮他,你得帮他啊!”
    结果才刚睡没多久的粱桢直接给吓醒了,睁开眼看着一片暗沉的天花板,后背又起了一身凉汗。
    粱桢趟了一会儿,翻身想从枕头边摸过手机看看几点了,结果瞥见窗前软椅上坐了一人。
    “啊!”她几乎是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叫完才意识椅子上的人是谁。
    粱桢觉得那几天的感觉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上天入地。
    那一刻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呢?
    大概就是从惊吓到惊喜,再从惊喜到恼怒。
    粱桢抓起旁边的枕头狠狠朝椅子上的人砸过去。
    ”王八蛋,畜生,白痴,笨蛋……”她把能想到的脏话一骨碌往外蹦。
    椅子上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偏不倚地接住枕头,站起来往这边走,一直走到床前面,弯腰下来双手摁住粱桢的肩膀。
    “骂完了吗?”
    如果说刚才她还处于午夜梦回的错觉中,此时却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触碰,包括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所以这不是梦!
    刚刚被愤怒堆积起来的情绪突然整个塌方,粱桢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第283章 回来
    “你是白痴吗,脑子有问题还是哪里缺根筋?”
    “为什么一声不交代就走?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你吗?说你不孝,说你不负责任,说你耍小孩脾气担不了事情?”
    ”是,你爸走了你伤心,你也确实应该伤心,但凭什么可以一走了之???难道你就不想想当时什么情况,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你就给我一走了之?
    “……还失联这么多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大老远冒着大雪开车去找你,深更半夜爬墓地,啊,我深更半夜爬墓地,你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鬼地方!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鬼地方!”
    粱桢一边哭一边胡乱捶打着钟聿的胸和肩臂。
    她是真的生气,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揍死的生气。
    也是真的委屈,仿佛心里被埋了几千几万根刺,冒出来一下下扎得她痛不欲生。
    特码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
    ”……说走就走,不回来,你不回来…那你有种干脆永远都别回来啊,滚,滚!!!”粱桢越打越伤心,越打越生气,最后指着房门的方向哭得整张脸都被眼泪浸湿。
    钟聿:“……”
    他料想到粱桢会生气,骂人或者厮打他都能接受,可是完全没想到她能够直接上来就开始哭,这跟她平时的性格实在不相符,以至于他愣在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粱桢见他没什么动静,以为无动于衷,心里窝的气就更重了。
    “王八蛋,王八蛋……”她口无遮拦地骂着,扭头准备走,不想再搭理,可是一转身腰上就缠上来两条手臂,
    钟聿从后面死死把人抱住,脸靠过来贴着粱桢的后腰脊。
    ”对不起…”他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发沉低弱的声音连续重复了好几次。
    粱桢身子猛地一怔,可是转念又想,他这算是道歉还是示弱?如果是道歉的话未免显得太没有诚意,如果是示弱的话……不不不,就算他多么不愿意,现在也必须用铜墙铁壁把自己包起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示弱的权利。
    粱桢狠心把腰上的手臂扒开。
    “对不起?凭什么你就觉得每次犯了错回来说一句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你?还是你觉得我稀罕你这句对不起?”
    “……”
    “还有,你这次何止是对不起我一个人。”
    粱桢转过身,直视坐在软椅上的男人,“这几天有没有看新闻?知不知道短短几天钟氏股价跌了多少?知不知道网上对你有什么评论?包括周围那些对你虎视眈眈又想看你笑话的人此刻正在盘算什么,抑或他们又怎么想?所以你这句对不起不需要跟我说,我怎样都无所谓,即便我现在气得要死,但作为你的妻子,作为你的太太,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和焦虑,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责任,但是对于那些信任你的长辈,下属,同时以及千千万万的股民呢,你让他们怎么想?”
    粱桢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中间都没有任何停顿,刚才脸上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眼底水汽消散之后是更加清冽的冷。
    钟聿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松开还环在她腰上的手,一下子颓废靠回座椅。
    “好,好。”他连续点了两下头,“我知道了,你无非也跟他们想的一样,觉得我不负责任,也难以承担压力,所以才逃的对不对?”
    粱桢看着他同样冷冽的面孔,有些不可思议,蹙眉反问:“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
    “不然呢?”粱桢无法理解他此时的臭脸到底摆给谁看。
    或许是刚才哭过一遭了,近几日所积累的怨愤全部发泄了出来,此时反而显得冷静。
    “你爸下葬,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走就走,你连你爸最后一程都没去送,你这不叫不负责任?公司开工,你明明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可是手机不通微信也联系不上,说不去上班就不去上班,任由公司里乱成一锅粥,你这不叫逃避和承担不了压力?”
    原本粱桢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满,可是钟聿的表现确实让她很失望,她想起老爷子临走前跟她说的那些话,更加心痛难忍。
    然而钟聿呢?他耳中所听到的似乎只有质问,质疑和不信任。
    在她眼里,自己似乎永远都懦弱,幼稚,无能,而这便是他这几天要消失的原因,因为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溃不成军又不堪一击的样子,所以宁愿躲起来一个人疗伤,然而好不容易收拾完情绪回来,她什么都不问,劈头盖脸扔过来的全是责备和质疑。
    钟聿冷笑一声,“好,你果然这么想,对,你也确实应该这么想,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干脆往后一靠,颀长身子直接往椅子上瘫。
    粱桢怔了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钟聿摊了下手,“就你心里所想的意思!”
    粱桢:“我心里想什么了?”
    钟聿:“不就瞧不上我么,嫌我幼稚无能。”
    粱桢简直不敢相信,“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
    钟聿:“你是没直接说出来,可你刚才无论从眼神,表情,甚至连说话的口气都在传达这个信息。”
    粱桢:“你……”
    钟聿:“还有知道我最近几天为什么不回来么?因为我知道就算回来你也理解不了我,在你心里每个人都必须是铜墙铁壁,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咬牙撑着,没有泄气和软弱的权利。”
    粱桢:“我没有这么说!”
    钟聿:“你没这么说,但你确实是这么做的,不然你试想从小到大你可曾奔溃或者软弱过一次?”
    粱桢:“所以呢?你这算什么逻辑?是因为我的不软弱给你了压力,导致你要临阵脱逃做出这种完全不靠谱的事?”
    粱桢整个人处于一种快要炸掉的状态。
    他这人什么构造?失踪几天她就担心几天,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连续发了几天烧到现在温度还没退,可他回来却把所有责任都往她身上推。
    ”所以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包括你父亲去世,你临阵脱逃,你的懦弱不负责任和冲动,所有的问题全在我身上?”处于奔溃边缘的粱桢直接吼了出来。
    吼完钟聿定定看了她两秒,继而勾唇一笑,“终于还是说实话了,对不对?”
    第284章 遗嘱
    粱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是她哪点说错了,于是牙一咬,“对,说实话了,可是我并没觉得哪里冤枉了你。”
    钟聿定定看了她两秒,遂低头哼笑。
    如果他刚才那一抱,那一句“对不起”是试图回来示弱并主动求一点安慰的表现,那此时粱桢的咄咄逼人和浑身硬刺便将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全部摁了回去。
    是啊,爸爸死了他没权利脆弱,唯一的亲人走了他必须一秒穿好盔甲来应对外敌,所有的逃避和软弱在别人眼中都是无能和无理,只因为他是钟聿啊,他是钟寿成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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