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怪之处他们并不能描绘具体,但却有最为切实的感受,好似眼前的狗是行尸走肉,与那声音并不和谐,换句话说这狗的身子和它身内的灵魂并不匹配。
难道是借尸还魂?几人不由得都想到了此处。
不过世间每日有无数人死去,男女老少俱有,哪一样不比一具狗身好。
哪怕是偏爱狗身,每日死去的狗也不在少数,大的小的名贵的平庸的,哪一样不比眼前这一条好。
想到此处,三人都否了这借尸还魂的猜测。
只能是生来如此,生就一身烂皮囊,却保有其内一个饱满的灵魂。
三人思索万千,也仅在刹那,丹歌脸上的古怪表情还没有展开就已经收敛,他接着那栗色狗的话茬,问道:“哦?你这么肯定?”
那狗儿做不出许多表情,但它讲话时站在原地绷直了四足,高昂着头颅,眉目之间传递出的是坚信不疑,它俨然一个护卫一般,它脱口而出的事情,不容侵犯,“那是自然!”
丹歌不由感叹,相隔一千八百余年,华佗尚有着这样的信徒。
“姑且信你,但斯人已逝,他纵使真有那么厉害的手段,也埋进黄土之下了。”丹歌摆了摆手,前人移山倒海改天换日,再怎么厉害也是前人的往事,救不了今人。
“什么叫姑且!华佗就医治过本姑娘的病啊!他本就是医术超神!”这一回这狗儿的声音忽然并不瓮声瓮气了,说话声音就如同悦耳银铃一般。
如果闭上双眼听,就恍惚自己面前站着一位貌美绝伦的女孩子一般。但此时入眼的不过一条丑陋的狗,狗身和那银铃般的声音本该毫无相干,现在却结合密切,让人更是感觉到十分古怪。
“你,把嘴张开我看看?”丹歌忽然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啊!”那狗儿倒是配合,一下子张大了口,露出其中枯白的舌头和腐烂的牙床,这么一张口,那狗儿不由得打了个长长的嗝。
“嗝——!”
随之从这狗的腹中涌上来,顺着狗嘴喷薄出一阵阵的恶臭,这臭味竟如同是发酵了千载,如果有人有幸闻上一下,真会如同刘伶醉酒,这一醉就是三年不省人事了。
“快闭嘴!”丹歌立刻喊道,而其实在丹歌喊的时候狗嘴已经在闭合了。
但那一股臭气却难以收回了。
丹歌对这类情况还是有些准备的,他在那栗狗张嘴的刹那就看到了那腐烂成黑色的牙床,他就有所准备,屏住了呼吸,
但他低估了这一股恶臭的威力,那恶臭袭来在其眼前竟然呈现实质,是一股子黑烟,可见这臭味有多么毒!
丹歌明察秋毫,看出这黑烟如果扩散,完全不亚于一场瘟疫。
丹歌伸手摸出一张火符箓在手,砰然引燃,朝着那黑烟一掷,“呼!”瞬间那黑烟就燃烧起来,期间还夹杂着小型的爆炸,“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那火焰在丹歌手上的时候还是橙红色的,遇上这黑烟,就变成了一股苍白色的火焰,越烧越旺,许久都没见断绝。丹歌又加了两道符箓,苍白火焰又染上了橙红,燃烧速度才加快,过了半刻钟,终于把那一股黑烟烧尽了。
随之“啪啦啦啦”,掉下许多细小的白色颗粒,落在了其下的草丛中。
“你这就是个病毒仓库啊!”丹歌满是后怕地看着这狗的肚子,得亏它骨瘦嶙峋,如果胖些,那还得了!
“嗤!这本就是你提出来的要求!你满意了?”狗儿嗔怪道。
丹歌子规黄岚听闻只是一阵恶寒,这家伙讲话声音之中有些撒娇的语气,但偏偏它外形是个丑陋的狗,这就好似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在你怀里忸怩着撒娇一样,除了恶心就没有旁的感受了。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外头套了个狗型出来扮狗,如今看来显然不是。”丹歌耸了耸肩,他本意想看看那狗嘴里是不是能找出个大姑娘来,没料找了个麻烦。
“倒是……可以这么说。”栗狗的声音低沉下来,本就苦相的面孔,更苦了。
“你刚才说华佗曾治过你的病,你可知道华佗生活在多少年前?”子规道。
“一千八百三十七年前。一千八百年了啊……”栗狗的声音更为低沉了,它声音里满是迷惘。
苦难,一眼望不到头。
“你存活了一千八百余年了?那么刚才那一股黑烟也是老古董了?”丹歌忽而躬下身来,“哎哟哟,暴殄天物啊!”他就开始在草丛里仔细地寻找方才黑烟烧尽之后落下的那许多白色颗粒。
子规嫌弃地白一眼丹歌,“嗤,不正经!”他一脚把丹歌踹到了一边,自己走到了那栗狗的正面,“华佗医术高超,原来还懂兽医啊?”
栗狗摇了摇头,“他在医治我的时候,我还是个人。”
“噌!”丹歌站起了身来,神情严肃,“你果然是借尸还魂?”
栗狗翻了个白眼,“你可听说过借尸还魂在一具丑陋狗尸上的?我不过是业力未竟。”它说的话语轻巧,但语气沉重,显然这业力并不轻松。
“唔。”丹歌子规都品出了这栗狗有着难言之隐,他们不好追问,就此终结了话题。
气氛忽然凝固了,他们似已无话可说,几人怔怔地站着,宛若泥塑一般,都各自想着心事,而他们所有心事的焦点,无疑是栗狗的身世。
“咔咔!”两个小黄鼬打破了宁静,这两个小家伙不愧是神明后裔,虽说身上的神格更加残缺,但残缺的神格依然具有着不弱的神力,这两个小家伙前几日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一夜之间,就已经完全恢复,生龙活虎了。
它们两个围绕在黄岚的身边,彼此追逐,亲密无间。
这是一种活力,它很快就传递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尤其是那个栗狗。
“啊!你们应该是初来此地吧。”栗狗振奋了一些精神,“我在这里居住了近千年了,这里还有着一座我的庙宇。”
栗狗扭回身去,探出长嘴指了指远处,就在这丛林深处,一个简陋的棚子下,摆着一只威严的黑色石刻,这石刻不是旁的,就是一只狗。但这一只石刻狗体型健硕,和栗狗的身形并不像。
但在场的人每一个都知道这个石刻就雕的是栗狗,因为那一个石刻的神情,与眼前的栗狗一般无二,说是严肃,却有些落寞,说是威严,却难掩哀苦,只能说雕刻之人巧夺天工,将栗狗刻得惟妙惟肖。
石刻周围,有各样花篮围绕,显然这栗狗被此地的人们所信奉。
在这石刻身后,是一座八角亭,在亭旁,竖着一块碑,碑上以正楷写就三字:跛足亭。
“跛足亭?”丹歌古怪地回过神来,打量栗狗的四足,并未发觉又残疾的病症。
“咳……”栗狗咳一声,他察觉了丹歌的目光,这一声目光就使得丹歌警醒,未敢再肆无忌惮地打量。
栗狗说道:“我说我是这里的东道主,应该不为过了。这里,是沈丘县,古称秣陵,远处,是槐店镇,那一条河,就是沙颍河……”
“呃……”丹歌等人一概不知这些个地名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也从不曾听过这些个地方有过什么传说。
“在沙颍河畔,就是华佗冢。”
“华佗冢?!”听到这里反应最大的,莫过是黄岚了,眼前这狗活了千年还深深记挂华佗的恩德,那华佗必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啊,虽然没遇到华佗在世之时,但这样的大能,死后留下些什么,都足够后人从中受益了。
如果有什么手稿之类的,其中或许就有这神格恢复之法呢?!
黄岚满目希冀,只等着栗狗后面的话。
而反应不弱于黄岚的,就是丹歌了,他这类人,既然信卦,岂会不信命?他来到此地,相劝黄岚时恰巧提及的,就是华佗,偏偏沈丘此地就有华佗冢,他如果不去走一遭祭拜祭拜,心里难安。
丹歌也满目希冀,只等着栗狗后面的话了。
“你们如果有心祭拜,我倒可以领你们去。”栗狗说着,紧紧地盯着眼前两人一兽的面部表情,它要确定这些人的诚意,因为那里有着一样秘密,它要看这些人的反应来断定是否告诉他们。
但栗狗随后就傻了眼,眼前几人,除了那一个文质彬彬的反应并不算大,余下的一人一兽,听到它的话瞬间喜笑颜开,满目的期盼呼之欲出。
“哎哟!”栗狗惊了,“这两人的表现比我这华佗铁粉还夸张,不会是脑残粉吧?”
第三十九章 跛足亭前柳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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