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暗暗一叹,苦笑道:“我实是没有料到你竟然还有这等打算,虽然是莽撞了些,但不失为一条可用的计策。那虫儿当是无事吧?否则……”
“他当前这般模样,正是因为你的归来。他本已动手,听你归来只得强行收手,故此有了这等损伤。”风标道。
“那看来我这归来,恰在时机啊。”子规道。他说完望一眼这宛若雕像一般的丹歌,而在这丹歌之后,就是清杳居的主人,医术高明的杳伯。他将这两人同一时收入目中,立时明白了丹歌这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
他一挑眉,本想戳穿,但最终忍了声。他朝丹歌一拱手,“是我回来得迟了,竟让你出如此下策,险些犯下杀君灭神的大罪。而我虽然姗姗来迟,却恰在你动手时候,这又委屈你强行停手,继而伤了身体。丹歌,我向你赔礼了!”
他这道歉之语颇显真挚,而这话语当中点明的东西,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众人此时才了解到,丹歌方才若是斩杀青豸,竟是要犯下杀君灭神的大罪过!难怪方才的丹歌看起来一直犹疑不定,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罪过要承担!
而丹歌最终还是出手了,幸而这出手是被子规归来强行阻拦,若是子规不归,丹歌一定就杀了两青豸。由此可见,犹疑之后的丹歌,依然选择了让自己承担罪名而换得青豸化青龙,依然选择了牺牲自己而成全天地四维的安定。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众人对丹歌越发尊敬了起来,哪怕此刻的丹歌尚一副探手捞月的搞笑模样。
丹歌听到了子规的这一番话,嘴角咧出了笑意。“你此番归来,最好带回了青豸化青龙的另一条路!”
子规点头,道:“入夜时分,我心内的直觉终于有了方向,而这个方向和今天的节日不谋而合。所以我返回来就让众人加紧布置,只待稍时行了祭典,或许就有相应的答案了。”
“那便好。”丹歌说着朝杳伯那边一摆手,“有劳杳伯,给我治一治了。”
“嗯。”杳伯点头,走上前来伸手往丹歌的腰际曲指一弹,只听得“咔吧”一声,丹歌的身形已是正了过来。
“嗨。”子规见丹歌这么一下子就被治好了,他撇着嘴一摆手,“我还当你是有多么大的病症呢!”说完,他就扭身前往那三层高台,那里的布置已经接近尾声了。
丹歌扭了扭腰身,只觉惊奇不已,“嘿!各人知道各人的情形,我可知道我方才那伤委实不轻,您就这么一弹?这真是出神入化的医术!”
“你需得养着,这么一会儿你的身子使着不会太顺手的。”杳伯道。
“那行。”丹歌插着腰往屋内挪去,坐在了这正屋内的一把椅子上,“我即在这里瞧瞧他们外面的把戏吧。”
“不行!”子规不知何时折返,又出现在了正屋的门口,他朝屋内的丹歌连连摇头,“你不能坐在屋内,你需和我们一样,跪坐在祭台前去。”
丹歌一摆手,笑道:“我都病人了,往年里我也没有正经祭月,这一次不差于我一个。”
“可我一人的分量远远不够!”子规道。
丹歌往外头一指,“还有那么些人呢!”
“他们也只算饶头。”
“啊?”子规这话说的,一时让众人都是不乐意了,尤其此刻还在兴致勃勃检查高台布置的一众人等,更是齐齐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怎么我们就饶头了?弟兄们这家伙不把咱当回事儿,咱把这布置给他再撤了!”
当然这些人嘴上虽是说着,却并没有当真行动起来。
子规也不惧,甚至于根本没搭理外头这些喧嚷的人们,只是朝丹歌道:“我们这一众人等当中,唯独你和我在泌阳县遭遇过五兔、九兔、十兔。此番我祭月之意,也是要借机勾连它们,我的直觉表明,今日的启迪存在于往昔当中,即九兔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指示。
“九兔又因为诞下五兔,为圣人之母。它身份尊崇,你我共同祭月,或才能换得圣人之母的开言训教,单我一人,分量绝对不够。而除却你我,其他的这些人都不曾见过九兔一面,说是饶头,都是高抬了。”
“嘿!”院内的人一个个气呼呼的,但子规说的也是实情,于是他们分明被小看,却又无力反驳,这可让他们难受极了。
丹歌朝子规双臂一伸,一歪头,道:“那有劳你抱我过去了。”
子规悄然翻了个白眼,“这么些人瞧着呢!撒什么娇?!自己走!”
杳伯笑道:“他此时行走确实不大方便,我医他用的迅速见效的法子,而随之副作用也大,在三刻之内,他都无法自如行动。”
“那……”子规伸手一指,往边上一扫,却见风标击征已经退远,他身侧只留下了杳伯王响,而这两人又是前辈,他作为晚辈若是支使,显得不够礼貌。他最终无奈一摊手,“看来非我莫属了。”
他扁着嘴走入屋中,把丹歌抱了起来,走向祭坛,他怨道:“我若因为此抱而失了女朋友,当记你一大过!”
丹歌轻笑一声,“我这般情形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若因此单身,只算是咎由自取。”
“ho!”子规气呼呼地一笑,把丹歌抱到高台之前,撒气一般地把丹歌整个人囫囵地朝地上扔了下去。丹歌跌坐在草席上,整个人仰面朝天,四仰八叉地宛若翻了壳的乌龟。他挣扎了半晌,却因为对自己身子的控制不能顺心如意,最后也没有翻过来。
子规在一边儿笑了半天,笑够了之后才出手把丹歌拉起,让他面对着高台跪坐在了草席上。丹歌趁着这时机抓了一下子规的软肉,又气又笑,道:“你这样儿的人儿,也不要盼着有什么女朋友了!”
子规轻笑一声,没有多言,转身招呼众人都跪坐在高台之前,草席之上。他则立在众人排头,朝高台处长施一礼,手中结诀,朝三层高台顶端的圆镜一点。明月照应,分别阴阳,忽一时明镜当中圆月忽变,再不见皎皎幽光,竟是炽热蓬勃之焰浪席卷,正是一日!
这明镜当中的炽日流光倾泻,自镜中扩散四方,不消片刻,竟是将整个明镜溢满!此刻的第三层高台,已是全然的一道明日了!而这炽日只见其形,它的光辉也只照在圆镜四面一丈三分处,再没有外扩,更没有将这暗夜的清杳整个打亮。
见到如此情形,子规唱诵起祭月祝文来,这祝文不止出于子规的口,尚被誊写纸上,早**在第二层高台的香烛之上。
子规唱诵道:“维戊戌仲秋,诚炎黄儿女,兴华夏名,复礼从德,祈告夜月:乾坤万世,日月五光。普天盛裕,心宇玄黄。重拂仙袂,誓振礼纲。汗青永记,炎黄之殇。惟贤惟古,渐远渐茫。芒砀巍巍,淮流汤汤。华夏儿女,正冠理裳。
“竭诚顶礼,感念上苍。敬拜素娥,祈点迷茫。兼怀玉兔,情谊悠长。仙宫泰乐,世道宁康。理修大德,文运隆昌。龙舌之祸,蟾月呈祥。辉增我辈,仪举宏彰。兹呈斯文,饮地横觞。祝于神明,伏惟尚飨。”
唱诵完毕,子规将早摆在高台底层的酒端起,手里沾了一滴,先将酒洒在地上,横觞敬月。而后手中的那一滴由他曲指弹出,不偏不倚,正打在圆镜之上。
即在这酒落在圆镜上时,四面一丈三分的日耀立时收敛起来,从四面缓缓凝集在了那酒滴一处,酒滴最终化作了一滴熊熊的烈焰,宛若正在燎灼的岩浆。而在这四方烈焰汇集之后,明镜内的景致完全恢复了正常,境内不再有炽日,唯有一道天上明月照影。
那酒滴从镜面上缓缓滑落,正打在了下方的祝文纸页上,同时也溅在香上。随之,祝文纸页燃烧起来,香也就此燃烧起来。祝文很快燃烧干净,灰烬缓缓飞起,四面分散,最终消失在了夜中。三道香烟袅袅,向上飘到镜前,就扑在镜面之上。
不一时香烟汇集,就将整个镜面遮蔽了。
子规此时跪坐下来,带着众人朝高台行礼。行礼之后,镜上香烟四散,天上月光愈发显耀,正照在这高台第一层的无数供品之上。
子规暗暗点了点头,如此祭月已毕。他朝众人一挥手,众人于是都站了起来,然后三五人抬着丹歌,一同退开了高台之前。
“这就完毕了?”风标悄然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等。”子规道,“兔子们如果被我们的祭月所引,目光瞥向了这边儿,它们就知道是我和丹歌在向它们求助。如果它们有所解答,应当就在顷刻了。”
“又是等。”丹歌叹了一声,“可你方才的祝文可谓含糊其辞,它们能察觉我们的求助吗?”
子规摇头,道:“我只是稍稍提点,它们处在月宫中,应是比我们更知悉这危机的。如果月宫没有异样,我们预料的所谓业膻根计划也就并不成立了。而如果月宫有变,我们的讯息一传给它们,它们该是忙不迭地向我们……”
子规说着忽然眉头一皱,他急忙一撩袖子,却见他的手臂上皮肤烧灼,随之出现了一个兔脚印记。子规丹歌见状,神情立时肃然起来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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