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常年无人经过,堆积的垃圾与联通王都的污物排水口,这个小巷散发出的气味,与下水道没有丝毫区别。
“眼睛好疼……视野一直在摇晃……头也是……啧。”伊莎贝拉喘了口气,艰难地拨开自己身上的生活垃圾,“必须尽快去找点止血的东西。”
她现在的状态糟透了,失血过多,再叠加……
伊莎贝拉看了眼自己的双腿。它们仍然埋在垃圾里,但依稀可以见到血肉模糊的一团。
她撇开了视线,用手在地上支撑,艰难地通过爬行的方式,把自己彻底从垃圾中抽离。爬动时,伊莎贝拉全程仰着头去瞪视阴沉的天空——艹,天空一点都不阴沉,明媚灿烂的湛蓝色根本就不符合她此时的心情。
真不给面子。
伊莎贝拉又爬了几步,到了一个更为开阔的视角。天空里出现了金碧辉煌的王宫——那是西塔楼的塔尖,伊莎贝拉记忆犹新。
她本该在那里举行婚礼的。……而不是在婚礼当夜被钉上十字架。
作为被背叛的女人,她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塔尖三十秒。
作为卡斯蒂利亚公爵,三十秒后,她磨着牙狞笑起来,举起双手,试图朝塔尖竖上两个清晰分明的中指——然后看见了自己的小肉手。
小肉手。
肉手。
手。
伊莎贝拉:“咕。”
她呆滞地攥了下肉乎乎的拳头。
肉乎乎的小拳头露出了肉窝窝。
公爵大人深吸一口气,狂躁地将肉手按向自己的脸——摸到了自己熟悉的五官,嗯,是自己的身体没错——又用力一捏——捏到了一圈婴儿肥。
属于四岁的自己的,肉嘟嘟的脸蛋。
【我要赐你一场重生!】
【你不要不识好歹!】
没有重生,而是被愤怒的神明变小的伊莎贝拉:……
她静默片刻,再次举起小肉手,狂乱地朝天竖起中指:“滚、你、麻、痹!”
一大串街头粗骂像白开水那样从失智的公爵口中滚出来:“你这个吃了xx长大的xx养的混账!老娘特么xx的xx要把你xxxx!”
“咦。”
视野越来越模糊,一切都在摇晃,伊莎贝拉仍旧发泄着自己暴躁的情绪——是自己的身体没错,但这幅破样子和重生有毛线球的区别吗?不不不,比起重生,变成这种弱小的样子更加——故此,当她听见巷口接近的脚步声时,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拔高了嗓子。
“艹xx的狗屎神明,老娘说了要自己复仇,我可去你麻痹的重生吧——”“ig。”
狄利斯摸摸下巴,观察了这位大约四岁的崽崽躺在垃圾堆里,朝天乱叫五分钟之久——嗯,介于一下回到这种形态,伊莎贝拉激动而复杂的连环骂街并没有被四岁的表达能力好好接纳,听在旁人眼里,那都是一长串的“咿唔唔唔唔咿唔唔”。
狄利斯友好地与这只崽崽保持了距离,并没有友好的施以援手。
直到对方骂晕过去,一头栽倒在地。
“嘿,龙,你怎么看?新物种?”
狄利斯大衣衣领里的黑影晃晃尾巴,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
“嗯,你挺喜欢她?”狄利斯点点头,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走过去,蹲下,用研究性的专注眼光打量着对方。
伤痕累累,一塌糊涂。
“骨龄四岁,雌的,双腿有残疾,失血过多,没有救治的话大约会在五分钟内死亡……”
他用树枝戳了戳昏迷崽崽的脸蛋。
后者说:“咕。”
狄利斯沉吟片刻,把自己的大衣脱下,裹起了这只新物种。
“ok,我养了。旺盛的生命力,以及奇异的语言能力……似乎很值得研究。”
大衣被脱下后,从衣领里狼狈飞出的黑影“叮当”响了一阵,见主人忽视了自己,就郁闷地飞到他领结的位置——狄利斯的领结,是一组棕红色的齿轮。
黑影挑了其中一只齿轮,把自己团了进去,收起尾巴,自觉固定成一片龙形状印刻在齿轮边缘的花纹。
“先回去吧,她需要紧急治疗。”
“叮叮当当。”主人,你是出来买土豆的。
“……我怎么知道所谓的彭斯特市集到底在哪儿?跟着地图走,就走到了这个小巷……嗯,一定是地图出错了。”
伊莎贝拉第三次清醒时,明媚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亮紫色的晚霞。
她觉得这晚霞亮的吓人,而且有点过于大了,整个视野全是晚霞与天空……嗯?
伊莎贝拉猛地睁大眼睛。猎猎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云朵尽在咫尺——她在天空之上。
她在……龙的背上?
伊莎贝拉恍惚地触摸着自己所躺的地方。凹凸不平的金属块,有着明显的人工连接痕迹,但又诡异的流畅优美——总体是极漂亮的石黑色,古朴而威严。
“金属机械做的鳞片……热热的,是蒸汽?”
伊莎贝拉环顾四周,很快被拍打着云朵的巨大骨翼夺走了目光。不,那不是真实的骨翼,延展伸出的是精美的齿轮与暗黄色的亚麻布,奇妙的组合却让它比真实的翅膀还要美丽,伊莎贝拉能透过亚麻布看到布层里密密麻麻排列的古怪线路,随着“骨翼”的拍击,线路时不时闪出金红色的光芒,翼侧还会规律地逸出白色蒸汽,就像是被击碎的星星——这是个巨大的龙形飞行器。
……但望着这样美的造物,谁能把它归类于机械呢?
“哟。你醒了?”
伊莎贝拉还在惊叹于自己座下奇异的巨龙,就听见一道语气浅薄的男声响起,“别乱跑,到这儿来。”
伊莎贝拉警惕地回头。
倚着龙翼的狄利斯放下书,拍拍自己的膝盖,并拿出了一本空白的记录册,饱含研究热情:“过来,咕咕。”
伊莎贝拉:“……?”
她听见了什么?
“……嗯,智力比较低下,无法理解人类语言吗……”
陌生男人若有所思地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几笔,又招手道:“咕咕,转个三圈学声狗叫?”
伊莎贝拉:“……”
很好。她现在知道了,对方在玩她。
狄利斯又埋头记录:“无法理解复杂指令……”他再次抬头,正要进行下一项测试,就看见对方露出欢快的笑容,疾冲过来,奋力扒住他的裤脚,跳跃——抻出肉肉的手,拍打他的小腿。
狄利斯有些许惊喜:“嗯,行为正常,目测有雏鸟情节,对观测人抱有正面情感……”
打算狞笑着攻击对方心脏的伊莎贝拉:……
她狂怒地跳起来,拼命试图去揪这个陌生男人的衣领。
狄利斯看着欢快乱蹦,就是怎么也蹦不到自己膝盖以上的崽崽,最终赞许的在本子上写下结语:“在经过高效的治疗,并复原了四肢健康机能后,拥有充沛的精力与活力,喜欢与观测人玩耍。”
因为怒火攻心,并未意识到自己双腿复原的伊莎贝拉:“你特么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等老娘变回去了要把你这个胆敢豢养我的——”狄利斯听见对方雀跃地说:“咿唔唔咿唔唔!”
他思索了一会儿,合上本子,摸遍全身上下,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一颗快过期的水果糖。
将糖递给雀跃的小宠物,并迟疑地学着书上记载的内容,安抚性摸头。
“这是奖励,你表现得很好,咕咕。”狄利斯认真地说,“下次可以尝试跳过我的膝盖。”
伊莎贝拉:“咿唔唔咿唔唔!”
作者有话要说:真跳起来打你膝盖。
被视作恶鬼的“那位公爵”与被视作神明的“传说机械”,就此展开了一段和平美好的主宠生活(?)
蒸汽朋克背景,来源是一场分外中二的梦境:【齿轮组成的巨龙降临,钟声响起,淡漠的男人伸出手,而他的对面是持剑与火的女公爵。】
第2章 谋杀哪有装乖好玩
大陆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里有一条漆黑的龙影,有伴随响起的钟声,以及一个模糊至极的存在。
据说这位传说掌握着大陆上最为顶尖的技术,是蒸汽机的创始人,并制造了无数神话里的机械造物。
他引领着整个世界的变迁与发展,又在以前的古老诗集里占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是起源,亦是尽头。
人们敬仰他,崇拜他,虽然他们从未有幸目睹过这个传说,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实存在。
什么样的模糊存在,会被奉为神明?
伊莎贝拉以前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介于她也是人们口中避讳的一员:被畏惧的公爵,责为恶鬼。
正因为她也算是被谣传的同等模糊存在,只不过站在“恶”的立场上——所以,“恶鬼”公爵很清楚,谣言的不可信性。
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神明。
就连帝国王都的那座关押自己的神殿,也不过聚集着一堆研制毒药的骗子罢了。
那个机械传说,约莫也只是贵族们随口编出来吓唬平民的东西。
当然,在被变成四岁幼崽,遇见这位“传说机械师”后——伊莎贝拉觉得自己可以分分钟弑神。
暴躁。
“早上好,咕咕。现在是清晨六点三十分,空气湿度适中,云层密度中下级,光线强度适中,我们将进行观察实验第四项。”
黑发黑眼的男人依旧捧着自己的记录册,饱含研究热情地站在龙翼旁。
他说话时的神态很奇怪,并没有伊莎贝拉想象中属于研究人员的清淡刻板。
浅薄是有的,但比起更深层的淡漠,他似乎很好读懂。
狄利斯的语气更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浪子,总含着些轻浮与愉悦——但伊莎贝拉现在的外表可是个四岁的孩子。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被那位传说机械师出言勾搭的超强魅力。
……嘁,时刻保持警惕便是,她没必要往深层揣测。
这几天与狄利斯的一番搏斗,让伊莎贝拉明白一点:反抗是无效的。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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