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翰墨当真依照御医的叮嘱,婚后不曾碰过她,出于这一点谢杪对他印象还不错。
但想起这幅身体的生母,谢杪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并不喜欢周氏,原身和周氏的关系也不好。
从小到大,周氏一门心思都扑在谢嘉容身上,极少顾虑过凝香的感受。幼时凝香的身体比现在还差,常常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每到这个时候周氏就会为抓药花费的大把银子而心疼,念叨她是个讨债鬼。
谢嘉容是不足月的早产儿,身体底子也不好,每次她一生病,身为奶娘的周氏都会夙夜不眠地陪在床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那时凝香还小,生病时总哭喊着要寻娘亲,可每次周氏急急忙忙地从谢嘉容那儿赶回来以后,都劈头盖脸地对着凝香一顿训斥。
七岁那年的初春,凝香与谢嘉容同时染了风寒,周氏竟一直守在谢嘉容身边,熬药时连给亲女儿端一碗都不记得。
等到谢嘉容好转之时,凝香却病的更严重了,还是管事妈妈发现后先上报到了主母韩氏那里。当时谢少傅从宫里请了太医来给谢嘉容看病,韩氏看不过去,请太医一同救治了凝香。
奶娘,我知道你对谢家忠心耿耿,嘉容病的这些日子你恪尽职守我也都看在眼里,但凝香也病了你怎么提都不提一句呢太医都在府上住了好些日子了,你当同我上报才对,让太医早些为凝香诊治的话,小娃娃哪里用得着吃这么多苦头。
夫人说的是,但嘉容小姐乃千金之躯,凝香不过一介丫头,怎能耽搁太医为小姐治病婢虽是她的生母,也要分清孰轻孰重呀!
周氏的所作所为连韩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周氏这番话都是为了她的女儿着想,一片忠心,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探望凝香的时候,周氏最先担心的也不是她的病,而是告诫她不要在府里乱跑,免得把病气再过给了旁人。
凝香顿感委屈,不满生母偏心,周氏却道:咱家就是靠着伺候嘉容小姐找口饭吃,娘不这么做如何能讨得老爷夫人欢心再说了,你一个丫头还想和千金小姐比不成
人有尊卑等级,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不论如何哪有母亲不心疼自己女儿的
谢杪觉得周氏对凝香的态度和关怀还不如主母韩氏好呢,至少韩氏是个宽厚的妇人,见凝香身子弱也没让她干过重活,平日里就是给谢嘉容伴读而已。
周氏常说她在谢府过的日子称得上是半个小姐了,凝香也深以为然,因而对韩氏格外感激。若不是韩氏如此待她,凝香在被选中代嫁时也不会半个字都没说。
片刻后,巧喜命人送来了布条和热水,谢杪清理完弄脏的衬裙不久后,顾翰墨便进房了。虽不能同房,但掀盖头跟喝合卺酒还是要做的。
红盖头再次被掀开后,谢杪终于能亲眼一睹靖王世子的模样,顾翰墨的确如传闻所说那样面有残疾,但并不可憎。
他并不是一眼看上去就让人神魂荡漾的男子,但模样生的也不差,属于非常耐看很有味道那一类型。只是左眼眉骨至外眼角处有一道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协调度,昏黄的烛光下看起来确实有两分骇人。
谢杪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睛所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顾翰墨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但面上却一丝醉意也无,他黝黑的眼神中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静静地盯着谢杪。
谢杪被他盯得有两分不自在,不是说顾翰墨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么,她怎么觉得对方有点渗人。
见谢杪抹了胭脂的脸上仍有盖不住的苍白之色,顾翰墨收回了眼神,轻咳一声道:你叫凝香是吧谢少傅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明早给母亲他们敬茶的时候你也不必紧张,我一切都打点好了。
这男人的声音倒是比他的容貌胜出许多。
谢杪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提醒道:都知晓了,不过世子妾身而今的大名是谢杪,非凝香。
她不喜欢凝香这个名字,而且还是谢嘉容随口取得。
顾翰墨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方才应声道:我知晓了,明日见客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都会让妙秋与你细说,你尽量记着些莫出错就好。
若有人问话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你就垂头微笑,闭口不答便是。
谢杪点了点头,顾翰墨放下酒杯,看了她两眼后便去西厢房睡下了。她起身送顾翰墨离开,却觉得对方似是还想对她说些什么。
喝下妙秋送来的红糖姜汁,谢杪也吹熄了蜡烛宽衣入睡,腹部时常阵痛,这一晚她睡的并不好。
鸡鸣声响起时天还未亮,谢杪却不得不早些起来为今日之事备课,今日顾翰墨会带她去靖王府面见王妃及一干亲戚妯娌。
想起这七大姑八大爷的乱七八糟关系谢杪就一阵头痛,幸亏顾翰墨有自己的世子府,平日里不和靖王夫妻住在一起。
原剧情里,凝香在婚后敬茶时的表现可算不上多好,连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做新妇时都不一定处理得好这种场面,更别说凝香只是丫鬟出身。
她本就体弱内敛,匆忙被选作代嫁之人,面对诸多身为皇亲国戚的长辈时不腿软都难。
谢杪自然不会腿软,但要一下子记住那么多亲戚的名字和身份,也不免要让她头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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