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哥的视线迅速被她的手表吸引,但很快拉回来。
它不太熟练地跟静静解释,它是族群中的先锋战士之一,如果不是不小心踩爆了五颗女王新产的卵,被罚来铲幼崽屎,离母巢中枢远,暂时切断了和母巢的弱电信号,它吼出第一声的时候就会有人赶来,联合绞杀掉她。
唔,那我还真好运。静静说。
你被派来铲屎所以这些土堆是幼崽屎她又问。
虫哥明显不怎么想说这个。
你应该去见我的王。它又重复了一遍。
静静发现虫哥的脑子有点呆。
下回吧。静静也顺着它重复,还有几分钟我就要走了。
虫哥的甲腹再度像排浪一样波动起来。
波动持续了一会,它发出一阵通译器无法翻译的窸窸窣窣,接着从口器中挤出几个连段的音调,听上去像蛇类嘶嘶的低鸣。
咕静静学着它的声音疑问。
在战场上,我的兄弟们可以这样呼唤。它说。
哦,是名字啊。静静说。
不我还是决定叫你虫哥。
她学着虫哥的发音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最后静静折中,取了通译器中最像的一次翻译。
索西斯。
她试着叫它,虫哥发出一串赞赏般的窸窣声。
抬起手又看了眼表,只剩下一分钟不到了,表盘上提前设好的终点开始亮起倒数。
静静在倒数中吸口气抬起头,对虫哥说:那么,我要回去了。这一个小时谢谢你愿意和我交流,希望未来的哪天再见面吧。
她挥挥手,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再见啦索西斯,你的眼睛很漂
【】
像被什么猛然钩走,话语没有落地,矮小人类的身影就不见了,巢穴里只剩下静默。
索西斯条件反射齐竖的甲刺立了一会,慢慢收了回去。
一段窸窸索索过后,它喉管上的小喷口再度张开,数条金色的触须伸出来,抓取静静待过的地方残留的气味素。
触须舞动了一阵。
抓取完后,索西斯转过身爬到外面,攀着巢穴断崖般的侧壁下去,爬到很远的洞穴里,不一会背了一大坨红褐色的东西过来,丢在虫洞深处。
很快它再度爬出去,然后又回来,继续周而复始地做着这件事。
亮。
【噗】
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静静被时空裂隙吐回了自己的床上。
床垫弹了两下,接住了她的重量。
眨眨眼,静静坐了一会,搓搓脸起身走到书桌前。
取下斜挎小包,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摊开在待办记事项里写上:八个钛合金盆。
写完她往后翻翻,在空白页列了个新栏,写上了几条有关虫哥的事,末了,她在名字底下的括弧里填上:【橡皮糖味】。
整合好信息,静静把挎包完全上下翻开,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
小挎包是毛毡做的,缝得歪歪扭扭,包面上还戳了静静自己剪的小象,看上去很不结实,但这其实是半年前其他世界的魔法师朋友送的。
那个世界就像静静玩过的网游,而她的朋友是个近战法,能砍能抗还点亮了缝纫技能树,虽然魔法师大哥张飞一样的双手证明他实在没有多少缝纫天赋。
不过小毛毡包虽然做工很辣鸡,但被高防加固过,里面扩容了八十个格子,无论多重的东西收进去也只占一个格子。
多亏了它,静静的日子比刚开始穿越,仅凭运气活下来时要好太多了。
不仅是礼物,更是诅咒。
开始时,也兴奋过,恐慌过,也哭过笑过难受过逃避过。
甚至直到现在,有时还是会哭。
像这一刻。
静静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抽了张纸巾擤鼻涕。
因为有毛虫先生送的通译器,已经挺久没遇到一见面就挨揍的情况了。胳膊还是麻,肾上腺素退去,冷静下来后,虫哥站起身看着她,腥风袭来的攻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并不是虫哥的错,只是她真的有点害怕。
但与其抱怨为什么会是自己,努力想出有什么能做的才更重要。
每个世界都是未知,每天都有大起大落,当然也有欢笑,但面对陌生的地方,如果不尽全力保护好自己,哪一天被时空隙吐回的就会是一摊血肉。
把用过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静静低头点清挎包里的东西,放进去一些,又拿出来几个。
被虫哥打烂的盆和完整的盆自动分开,盆和烂盆分离,多占了一个格,静静把烂掉的拿出来,插着腰看了一会,找塑料袋装起来,脱掉衣服,洗洗脸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七点半,静静起床穿好衣服去上班。
是的,项静静同志需要上班。
穿梭异世界并不赚钱,即使家里有一些各个世界朋友送的礼物,兑换出来能用十几年,但她才二十几岁,如果不仔细思考规划未来,以后很有可能要流落街头。
那样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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