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四下打量着, 不时看一眼手表。虫哥转过头去过了有十分钟, 静静观察到他的尾刺一直在乱动,左右拍打着地面,身下几对不承重的足也颤动着刮擦巢穴地面环状的土块。
静静不知道这些小动作在虫族里表达什么,但他背甲上几乎所有的触须都出动了,挥舞着有点忙。
静静想了想,小心地清了清嗓子,虫哥立刻扭头看向她。
静静打了个哆嗦。
好像猫头鹰啊,180度。
不要乱动,穿梭者。它有些呆地重复。
静静连忙说:我没有乱动,我只是看你有点不方便
我没有不方便。虫哥看着她的两只眼眨了一下,抽出几条触须挥了几下。我很方便。
说着它其中一条触须不小心抽打到了巢穴的上壁,打下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砸在它头上,发出噔的一声。
静静:
她这时候才看清,虫哥头上扣着个跟颅刺严丝合缝的玩意儿。
那不是她的盆么怎么破破烂烂成这样了,不对。
静静调整心态,干脆地说:我感觉你有麻烦。
这回虫哥顿了顿,收回触须,转开了视线。
它连头都转回去了。
不要乱动。它好像嘟囔似的窣窣了几句话出来。
想了一下,静静决定不听它的。
她一只手伸进小包,小心翼翼地贴着巢穴的墙壁靠近了虫哥一些。在原地站了一会,静静发现虫哥没什么反应,她大着胆又往前几步,离它还有五米时,虫哥唰一下扭过头。
!
虫哥口器裂张,虫牙暴涨,等离子臂刃高举。
静静连忙蹲下。
索西斯!
头顶的利刃悬停住。
静静紧张地整张脸皱在一块,只敢睁开一只眼偷看。和虫哥的视线相对,静静连忙道歉:抱歉,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作死,对不起,我错了。她生怕虫哥不理解,换了好几种道歉的方法。
虫哥胸腹前的鳞甲紧紧缩着,在听到静静的道歉后,缓慢地、缓慢地放松了一点。
#%¥!@@##*!#@!
它低吼了几句通译器翻译不出来的话,才气势汹汹地低啸:不应该!乱动!
我错了,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静静从善如流地道着歉,末了有点讨好地说:嗯兄弟嘛,对不对
说出这个词,静静见到虫哥胸腹排浪一样蠕动了几下,很快收回了攻击姿态。
它说了句什么,静静没听清。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虫哥并不想让她听清他这句话。
容器。它嘟囔着说。
静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从小包里掏出个硬塑料广口瓶,静静总算接住了虫哥的礼物。她把那坨有腐蚀性还在乱扭的东西装好,打算放进包里。
可小包不接收。
屎,这玩意儿是活的吗
静静不敢告诉虫哥这东西她收不了,更不可能让它换一个,只好紧紧攥在手里。
坐。靠近可以,不要乱动。
虫哥的话软化了一点。
静静说:好的。接着走到虫哥斜前方靠壁的一个近处,抱膝坐下来。
她注意到,虫哥看了一会她的动作,斜落在身后的尾刺忽然抬离地面,左右摆了一下。
总共两次见面,静静发现虫哥有特别多肢体动作,但她都不是很懂。
这相当不妙。
她在这个世界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以虫哥这种高度的警惕性,很容易就能见微知著地想到,如果不赶紧弄懂这个族群的内在思考逻辑,在沟通上出现问题,她将会面临频繁的什么。
一想到挨揍静静就牙酸。
她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盯着低回头,不知道卷着什么在乱晃的虫哥动起脑子。
先冷静下来,从最简单的分析一下。
按照常见的世界逻辑,生物的出现虽然具有偶然性,但任何一个种族发育出任何一种器官,其本身都是有因果意义的。虫哥这个高度外形和敏感度,不用深思就可以知道这个族群的生存一定非常艰难,而且残酷。
还有那四只大眼睛,它们的巢穴外恐怕非常黑暗。
虫哥除了斑斓绚烂的几丁质外壳,没有其他防御用的武器,虽然现在可能是卸甲状态,但它身上各个地方大多都选择演化出了作战用的进攻武器,也许这是数十代、数百代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选择。
它们这里恐怕经常有战争。
如果经常出现战争,那通常有两种可能性,自身消耗太快,为了保持繁衍而扩张领土攫取资源,或者为了保卫被入侵的故土而战乱频频。
那么不对,等等,这件事得推翻。它无法按照人类的逻辑来推演,毕竟不是每个种族的终极目的都是繁衍。
万一虫哥这个种族的终极目的就是战争呢。
静静两眼放空地抬了下头。
她去过一个四维世界,在那里,三维的她就像在现实世界里漂浮的铅笔画线条人,她和召唤她去的那位四维的先生(事实上对方没有性别)聊了一会,那里的时间像无根的水潭,可以悬停,她在那聊了很久,回来后几乎感到心脏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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