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爷爷,是因为捡到他时他就比我和析析都大,那当然就是爷爷。至于弄成这样,那是
爷爷,观察镜呢
刘析从屋里走出来,她已经脱掉了飞行翼,手里抱着一箱东西,看上去像乱放在一起的美甲工具。
爷爷转头起身说:在地窖里,我给你去拿。
刘析说:算了,先给叔叔把脸补好吧。
爷爷说:好。
他接过刘析放下的工具箱,后者摸索着坐下来,抬手把头发扎起来。
刘斩龙伸手给刘析把鼓起来的头发理顺,在自己脸上指了指,摊手对静静说:至于脸,就是这么回事。
静静眨眨眼,不确定地问:给你补脸
刘斩龙说:对。
静静说:用他的脸
刘斩龙呲牙:小姐你有点啰嗦啊。
在这种环境下,什么道德什么人权先不论,你们自己做面部移植手术啊
不是手术。刘析接话,只是给叔叔补一下脸。
嗯,你这个只是用的很有内涵。
爷爷已经坐下了,他们围坐在一起,静静虽然还是有点懵逼,但也顺着坐下开始帮忙递东西。
静静伸手把插排拉过来,爷爷插上电子激光刀,刘析扶住刘斩龙的面孔,后者闭上眼睛。
切割刀发出轻微的烧灼声,声音像用温度很低的油煎培根,没几分钟刘斩龙仅剩的破碎脸孔就掉下来,露出了整副面孔的肌肉。
没有血,刘斩龙自己捧着翻过来的脸皮递出去,只有静静的手空着,她于是被迫接了过来。
脸孔还是温热的,静静一碰就感受出来肌肤的人造感,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她还是有轻微的恶心。
这个恶心不是生理性的,不是吃苹果到一半发现有虫子,是太过贴近的相似却发现不是,是偶然半夜起夜,发现和你结婚相处十年的丈夫睡觉时不呼吸。
不过静静在这方面的观念一直很稳固,在她看来,刘斩龙就是刘斩龙,即使全身的零件都换了,他毫无疑问还是刘斩龙。
吸了口气,静静把脸皮放到旁边的液体里,看着爷爷对自己的面孔进行切割。
哎,刘大侠。静轻声静问:你们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人类器官了吗
大部分都替代了。
刘斩龙还闭着双目,说话时他的口轮匝肌舒张又收紧,静脉埋藏在其中,殷红的肌肉下电子化的神经如同线与索。
静静说:那还有什么不能替代
刘斩龙微张开一只眼,斜望了一眼蹲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刘析,那边爷爷已经完美切割了自己的面孔,刘斩龙于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把拆下的脸皮贴到刘斩龙脸上,挂上第一层的神经网,眼周口周肌测试操作后,飞丝缝线和激光交替操作,缝死第二层的脂肪,最后烧灼技术重新上阵,合并了真皮层与表皮层的切割伤口。
好像女孩子逛街时随便做了个美甲,刘斩龙就这么换好了脸。
脸孔光/裸的爷爷收拾好地上的东西,站起身往地窖去,刘析则在往地上在喷洒某种消毒剂。
刘斩龙在原地做了几个鬼脸,接过刘析递来的冰敷着,随口问静静说:小姐还有多久走啊
静静看了眼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吧。
难以置信,换一张脸竟然只用了十几分钟。
啊,时间很充裕嘛。刘斩龙伸了个懒腰说,不过既然小姐来了,今天就得吃饭了啊。
他这个话说得很怪,静静反问道:你们现在已经不吃东西了
吃,吃。刘斩龙连声应答,又缀了一句,有时候吃。
过了二十年,这里到底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刘析收起喷瓶说:叔叔,我去买。
刘斩龙说:算了吧你。
刘析说:爷爷说观察镜在地窖里,还能用。
刘斩龙说:别费那劲了,步行器我就穿一会不能怎么样。话落他撑住自己跳上浮台,将设备穿戴上,带上静静出了门。
之前在大厦天台上静静已经俯瞰过外面的全貌,心里已经有一定的准备,现在走出去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横幅太多了。
高楼鳞次栉比,毫不顾楼间距光照度,一个劲儿的紧紧挨着,绵密的生长过一阵,接着就是断崖下跌,几十米深的大弹坑被一小批集装箱房围在中间,斜坡用胚土填了土台阶,有小孩在弹坑里面玩,坑边拉着绳子,有人洗衣服,有人做身体涂装,有人擦枪。
静静跟着刘斩龙走过几个人口密集区,说是密集,其实从这几个聚集区的人口数都能模糊推断出整体区域的状况,更何况这些人里,基本三人就有一个眨眼频率很平均的。
仿生人的数量赶得上老龄人口了。
静静环顾四周,悄声说:仗打得这么惨烈么。
刘斩龙耸耸肩说:那当然了,这可是后热核时代。他忽然嘿嘿地笑着说:不过人少也有个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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