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个七月似是过得都很快。
七月初五是苏锦的生日,柏炎难得抽出一整日时间陪她。
苍月国中幅员辽阔,一到汛期,就洪水泛滥,早前容鉴的心思都在坐稳东宫和殿上的位置上,工部根本不敢将这些事上奏。
今年南边各处都发了洪灾,不少地方的百姓流离失所,一时间多了不少流民。
又是洪灾,又是流民,南方各处都不敢大意。
朝中折子一道接一道,应接不暇,柏炎正是头疼时候,七月中,宴书臣回京。
早朝上,柏炎微怔看他。
朝中官员都在奏各地的灾情和流民涌入之事,柏炎心有旁骛。
也听了十余日,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事。
他是在想宴书臣的事。
从五月底知晓安平离京,就一直在寻安平,从五月寻到六月,又从六月寻到当下。
柏炎知晓以安平的性子,她若是要避开宴书臣。
宴书臣一定寻不到。
至于宴书臣何时不寻了,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柏炎看向殿下的宴书臣,一直安静无话。
临末了,大监道无本退朝,宴书臣却踱步到了殿中。
柏炎看他。
宴书臣郑重,“如今南边洪灾泛滥,水利失修,多地百姓流离失所,臣奏请陛下恩准,微臣愿南下治理水患,安抚流民,解君忧。”
朝中哗然,南下治水,安抚流民,这当是眼下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宴书臣是陛下信任的人,此时让他去……
柏炎沉声,“准奏。”
“臣谢恩。”宴书臣叩首。
七月下旬,翰林院拟诏,擢原吏部侍郎宴书臣兼任工部侍郎一职,全权负责南下治水,安抚流民职责,可根据当地灾情酌情对当地吏治整顿,即日出发。
拟诏发出,朝中还是轩然大波。
吏部侍郎,兼工部侍郎之职,酌情任免当地官吏,本身还是翰林院编纂,这趟水患治理若是得当,怕是要一路升迁,前途不可限量。
……
七月下旬还有一事,苏锦迁出了丰和殿,去了朝华殿。
起初柏炎不怎么乐意,也生过干脆将朝华殿推了的念头,苏锦平和道,“每日京中都有女眷入宫拜谒,我总在丰和殿多有不便,你若回了殿中,亦或是朝中和宫中临时有事出入,总是要避讳的。”
他心知肚明,遂轻声,“阿锦,我只是不想同你分开两处。”
她吻上他额头,温声道,“不分开两处,夜里你不来朝华殿,我去丰和殿寻你。”
他看她,“当真?”
她笑笑,主动吻上他嘴角,“今晚,陛下要不要宿在朝华殿?”
他摁下她,暧昧道,“皇后在何处,朕就在宿在何处。朕对睡何处不敢兴趣,只对睡皇后有兴趣。反正这后宫中空置的殿宇诸多,皇后若是有兴致,朕陪你每日睡一处都可以……”
夏日里,鸣蝉不已。
她的声音隐在喉间,好似夜空中一枚不显眼的星辰。
却在他心间,映出一轮皎洁。
许是换了一处,陌生又矜持,她很快被他送至云端,再从云端处被他拽入火海之中……
后殿浴池里,他鲜有没再闹腾了,安安静静替她擦拭身子。
“阿锦,明月和照儿要回来了。”他明显见她眸间颤了颤,似是呼吸都起伏了几分。
“不是八月吗?”她似是不敢相信。
他绾了绾她耳发,“南边发了洪灾,不少地方流民滋事,路上不敢走太慢,所以一路都往快了赶路,应当是后日便到了……”
“那路上可安全?”她紧张。
柏炎笑,“有罗晓和丰巳呈在,还有云山郡驻军,不会有事。”
“后日?”苏锦惊喜揽住他后颈,眼中盈盈水汽,“炎哥哥,你是说明月和阿照后日就回来了?”
每快上一日,都似是莫大的惊喜。
而原本八月中的行程,七月末就到了,苏锦鼻尖微红,满眼期许看他。
柏炎伸手抹掉她眼角氤氲,温和道,“所以你这两日要好好歇歇,明月和阿照很快就要见到他们娘亲了。”
苏锦忍不住亲上他额头,似是眼中喜悦抑不住,“阿炎,我们的明月和阿照就要回来了。”
“嗯,回来了。”柏炎拥她。
……
他早前不敢提早太多告诉她,就是怕她兴奋得难以入睡。
果真,只是这一夜,她近乎没有合过眼。
他知晓她多想明月和阿照,只是又不忍心当日再告诉她。
七月最后一日,苏锦乘了马车前往北城门外等候,柏炎早朝,她卯时就到了,一直坐立不安。
三个月的孩子应当这么大,还是这么大?她前一日还在找魏长君问,魏长君耐心道,“三个月孩子,应当有这么大了,已经可以稍稍竖着抱一抱了。”
苏锦怔了怔,出生的时候明明才这么小,眼下都这么大了。
……
苏锦心中内疚多于欣喜,马车中坐不住,下了马车翘首盼着。
卯时的风大,长翼递上披风于她,“夫人,风大。”
她接过,朝他道了声谢。
长翼目光瞥向前方,是云山郡的驻军护送了几辆马车前来,“夫人,到了。”,,
第170章 甜甜(一更)
苏锦迎声望去,刚披好的披风在晨间的清风里衣襟连诀。
扬尘自远处来,到近处。
苏锦只觉有些迷眼。
驾马车的都是云山郡的驻军,远远便见到北城门口,整理列队的禁军,禁军前一道娇小身影候着,目光朝她们来时的方向眺望着。
柏远和瑞盈掀起帘栊,远远便唤了声,“三嫂!”
苏锦瞧着马车窗两边探出来的两道身影,似是恨不得当即跳下马车冲到她身边一般,苏锦鼻尖微红,朝长翼道,“是阿远和瑞盈!”
长翼低眸看她,知晓她心底激动。
除了侯爷回京,今日,应是夫人最高兴的一日……
长翼还记得她送走柏远、瑞盈和明月、阿照时的场景,都似是仍历历在目,她送走每一人时候的不易,送走每一人时候的坚定,都似一枚钢针扎在他心底。
如今,这枚钢针似是在近处的扬尘中缓缓消融殆尽……
心中某处却未见减缓。
长翼淡淡垂眸。
……
马车停下,最先冲出来的人是柏远,“三嫂!”
是径直扑向她的。
苏锦笑意未敛,柏远激动,紧紧上前将她揽紧。
早前尚且不觉,眼下,才见柏远都已经高出他许多了,苏锦眸间氤氲,叹道,“怎么都这么高了……”
柏远也眸间氤氲,沉声道,“三嫂怎么还觉我是小孩子!我都十七了!”
苏锦鼻尖微红,是啊,柏远都十七了,这一年经历的事情足已让他长大。
换作早前,他定是朝她扑过来,嘻嘻哈哈闹个不停,眼下,似是真的沉稳内敛了许多,也同柏炎越加像了些……
苏锦心中欣慰。
柏远松开她,目光看向长翼,“长翼……”
当初劫狱是长翼,若不是长翼,他许是都死在狱中。
柏远对长翼不像早前那般怕,这份亲厚,同府中旁的暗卫全然不同。
“四爷。”长翼依旧不苟言笑。
却是这份不苟言笑,在厮杀出京时让柏远安心。
“三嫂!”这回扑过来的是瑞盈。
瑞盈不似柏远,女儿家想哭就哭,当下扑到苏锦怀中,只唤了一句“三嫂”旁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呜咽住了,只是揽紧她,一直揽紧她,什么话都不说……
苏锦在她后背拍了拍,“阿盈,回来就好,”
瑞盈拼命点头,反正眼泪都在眼眶中抱不住,噼里啪啦往下坠,喉间也似哽咽一般说不出话来。
苏锦目光看向她身后的罗晓。
罗晓恭敬行礼,“罗晓未负夫人所托。”
苏锦眼底微红,一面颔首,“罗晓,多谢你。”若不是他,她不会放心瑞盈一路,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放心明月和阿照这一路回京,是罗晓一路随行。
罗晓亦难得笑笑,“这一路都不敢马虎。”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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