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执看着她,聂星琢不避不让地迎上目光,两人没对峙多久,姜执率先偏开目光,压下面上的不耐。
“我和誉叔定好时间来接你。”
聂星琢懵了片刻,姜执是和他父亲谈生意,但谈好的结婚对象是她。
他竟然直接跳过她。
所以姜执根本不是没听懂,而是直接忽视了她的拒绝。
毫不客气地表明这桩联姻只是生意,也像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联姻的事情上她做不得主。
聂承誉都不会这样和她说话,哪次不是细声细语哄得她开心。
聂星琢被姜执气得眼前都花了一瞬,但她担着聂家大小姐的名头在外面,临了还是冷着脸翘了翘唇角。
“姜执,你这么着急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吧?”
她生着气都不想看到姜执那张脸,目光向下,落到姜执的手腕上,袖口叠起一折,腕表低调奢华,是某品牌的限量版,品牌两月前刚出了新款,她看着喜欢还买了一只回来。
新款款式年轻,不适合聂承誉佩戴,聂星琢便留着自己欣赏了。
姜执双腿交叠,没把聂星琢的气话放心上,“放心,会安排婚检。”
什么婚检
谁要做婚检?
她还没答应嫁人呢!
聂星琢对姜执自说自话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反驳也干扰不到姜执,最后只压着唇角不说话了。
她未施粉黛,只简单涂了唇膏,压着气唇更红,美人生气也赏心悦目,姜执收回视线,难得退让,招来司机给聂星琢开门。
聂星琢大步流星离开,姜执没再看,从一旁拿起文件翻阅,他从姜老爷子手里接权不久,事务诸多,的确没什么顾忌金丝雀心思的想法。
姜执按了按眉心,朝司机道:“回平野居。”
聂承誉边处理集团事物边等聂星琢,见女儿回来他暂时把文件拢到一边,笑着招呼聂星琢过来,“拒绝了?”
聂承誉果然猜到她要去说拒绝结婚的事,由着她来是纵容,但也点到为止,知道结果会在预料之中。
聂星琢不说话,聂承誉换了安抚的口吻,“失败了?”
见女儿仍然不理人,聂承誉动之以情,“星琢,你是我亲闺女,从小要月亮不给摘星星的,我还能把你卖了?”
聂星琢闷闷不乐,“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嫁给姜执,明城名门望族那么多,你就不能找一个和我熟络的吗。”
“如果家里不出事我舍得把你送到别人家?”聂承誉温声解释,“一个月前集团要破产的消息闹开,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爸爸倒是想护你周全,但现在事情太多,爸爸也难免力不从心,担心一个不慎没护好你,这才千挑万选给你重新找了个避风港。”
“不然适龄的人里,还有谁能护住我们聂家的掌上明珠?”
聂星琢郁郁,却也不得不承认聂承誉说的是事实,她交好的二世祖多和她一样,玩累了就回家继承家业,现下都还在玩的阶段,真正掌权的少之又少。
若外头真有人打她的主意,聂承誉的确是给她找了个上上选。
她知道聂承誉为什么纵着她去拒绝姜执,倘若她真能成功拒绝,聂家哪还需要找人护着她,她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
聂承誉观聂星琢神色软化,松了口气,开起玩笑,“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花钱的架势,爸爸暂时可负担不起,给你找个花钱的地不好吗?”
聂星琢小声嘀咕:“我为什么要花他的钱?”
“爸爸去给你拿合同,看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两家是合作,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你不用有负担。”聂承誉作势要起身,聂星琢把人拦住。
她对集团这些实在不敏感,聂承誉既然谈好她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仔细看一遍合同,但她还是纠结,姜执于她而言几乎算作陌生人,小时或许碰过几面,长大后两人行程全然不同,认知只在长辈的谈论里。
聂承誉给女儿留够时间,拿着文件上了书房,聂星琢嘱咐管家定时倒杯热牛奶送去书房,自己也回了卧房。
一进门就发现玻璃橱柜里多了幅画,她顷刻确定是那幅《雪人探春图》,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展开挂好,柔和的灯光打在画上,聂星琢心满意足地赏起画。
画真的好好看,每一笔都好让人心动!
但送画的人实在令她气闷。
聂星琢又心动又气恼,最后完全被画吸引,在画前坐定拿过本子开始笔记。
一观察起画就没注意时间,家里的帮佣来提醒她才意识到夜深了,聂星琢泛了困,梳洗后拿过手机扫了眼聊天列表。
这些日子约她的人不少,安慰主动提供帮助的人有,还有一些以前碍于家世不敢上前的在集团出事后也打着帮助的旗号找了她几次,徐徐图之的有,没一会儿就暴露交往意图的也有。
聂星琢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挑几个回了,一条新消息倏地闪进来。
姜安的消息。
姜安是姜家的小儿子,和姜执同父异母,她同姜安算是泛泛之交,但两人从幼儿园开始一路到了高中都是同学,姜安人又逗趣爱说俏皮话,十几年相处下来在外人眼中也多了几分厚重情谊。
聂家甫一出事姜安就联系过她想要看看哪里能帮上忙,但姜安被姜老爷子发配到了外市的分公司,心余而力不足,聂星琢心领了这份情。
姜安来消息说他今晚回了明城,要待两天,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聚一聚。
聂星琢刚被姜执气过,不太想和姜家人接触,没犹豫回了消息,“一聚就吃,一吃就胖,不聚不胖。”
姜安秒回:“你不是胖,是可爱到膨胀。”
!
同样都是姜家人为什么姜执说出的话那么气人!
她不该因为姜执和姜安同姓姜就一时懒于思考把两人打成一丘之貉,姜安嘴甜太多了。
聂星琢来了点兴致,为了防止姜安也选她不喜欢的地方事先问道:“准备去哪里膨胀?”
姜安:“南衡文化区新开的火锅店,方恬前不久刚去试吃过,回来夸了好几天。”
方恬是她闺蜜,这家火锅店和她碎碎念了几次,但她有事一直没去,她相信闺蜜对美食的品味,当即应了下来,定在第二天中午。
她没让姜安来接,姜安在火锅店门口等她,在她来前已经点了不少菜,汤底定好,蘸酱也调了她喜欢的口味。
两人相识多年,姜安又是会定期约朋友小聚的性子,彼此知根知底。
火锅店味道不错,姜安是调节气氛的高手,交谈轻松愉悦,聂星琢把姜执带来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不计较地想,姜执送了画过来,礼尚往来,她也得还礼过去。
她稍稍走神,姜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笑问:“想什么这么聚精会神。”
聂星琢没回答,“你刚才说什么?”
姜安也没执着答案,轻车熟路地换回原来的问题,“听说和誉叔联络的家族很多,誉叔舍不舍得把你嫁出去?”
聂星琢夹起一块羊肉放到碗里,“我爸爸除非结果下来知会我一声,又不会告诉我具体有哪些人联系了他。”
姜安顿了两秒,笑容爽朗,“是吗。”
两人尽兴而归,但转述事情的人却不敢高兴,几分钟前姜执惯例问了聂星琢的行程,特助深知姜总与姜安关系不佳,表述的语句深思熟虑了半晌,出口的时候依旧胆战心惊。
姜执不知道特助心里已经拐了十八弯,聂承誉请他看顾好聂星琢,他才每天关注起这只小金丝雀的动向。
他听完后只简单“嗯”了声,拿过一旁需他过目签字的文件,神色无异,特助悄悄松了口气。
姜执看着眼前文件,姜安手下分公司想做的项目,经过重重审核才有机会递到他面前。
他再次扫了眼屏幕上的电子版行程,如常落款,合上笔盖,向后靠,面上拢了层淡淡嘲弄,“他俩倒是关系好。”
第4章 第4次投喂
特助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姜执把玩着手上钢笔,在与聂家接洽后他就派特助查了聂星琢的资料,同姜安的关系自然也在其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是什么要紧事。
姜执抬眸,“聂家来消息了吗?”
“聂董定在明天上午,但姜总您原定明天上午有一场视频会议。”
聂家集团近来颇为动荡,聂承誉心系女儿许多事都强硬压下,聂姜两家的联姻已迫在眉睫都要顾忌聂星琢的心情,姜执沉吟,聂家的确宠女儿。
姜执:“延迟会议,明天上午去聂家。”
特助忙在行程录上记下。
聂星琢回家后被聂承誉告知明天和姜执去玫瑰湾的消息,对于嫁给姜执这件事她虽不太情愿但也知道没什么转圜余地,况且父亲苦口婆心在前,嫁人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第二天天气降温,她搭了大衣,口袋里装着她特意从家里表台上拿的姜执腕上同品牌新款腕表,准备作为画的回礼。
聂星琢本以为前几次两人见面交谈少是因为自己无意交流的缘故,今天才发觉,姜执原就是少话的人,气氛淡到她只能默数时间。
她单手插兜,指尖碰到表盒不太高兴地弹了弹,在弹动间宾利驶入了玫瑰湾。
姜老爷子为他们安置的婚房是第十五栋,作为黄金地带的阳光大别墅,采光极好,后现代风格,视野开阔。
聂星琢同姜执挨着看去,别墅备了画室,几乎占三楼的半个楼层,用具应有尽有,墙面是极具艺术气息的精致壁画,吸顶灯罩下来宽敞明亮。
她其他都是走马观花,对画室颇为仔细,每个地方都仔细观察了一遍。
聂家名头太大,提起她大家率先映入脑海的是聂家大小姐的身份,几乎没有人想到她毕业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当年的毕业作品《月光瀑布》无论是在意大利还是传入国内后都曾风靡一时。
她回国后同样沿袭了每日练画的习惯,对画室要求极高,她扫了眼装饰华丽的小窗,唇角不易察觉地压了下。
画室堆金砌玉不在话下,无处不用心,但不是很合她的心意。
画画是容不得委屈的。
聂星琢:“我比较习惯家里的画室。”
姜执看过去,眉目转冷,以为这只小金丝雀在婚房里也要挣扎不嫁。
聂星琢插兜轻敲表盒,开启聂大小姐许久不曾使用的旁敲侧击,“我的画室是玻璃顶,打开遮罩层满天繁星一览无余,画累了就躺下汲取灵感。”
她侧对着他,余光却若有若无地勾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姜执收到她的小钩子,忽然想到什么,“你以前在佛美念书?”
聂星琢懵了下,没想到姜执会知道这个,心里涌起小窃喜,矜持地点点头。
姜执第一次正面打量这间画室,没多停留,沉吟片刻,“我会安排人改建画室,这段时间你先在书房作画。”
聂星琢刚才看过书房,书房一面为半弧形玻璃墙,朝外望去视野极佳,向上天空一碧如洗,向下花园清潭波动,她颇为满意姜执的安排,唇角隐隐上翘,“我在书房画画会影响你工作吗?”
姜执看见她亮晶晶的眸里想要的答案,无声轻哂,“不会。”
他没有在玫瑰湾长久办公的打算。
聂星琢自然不知道姜执心中所想,对姜执的好感条还小小地蹦了下,指尖捏着表盒,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两人乘观光电梯下一楼,特助在楼下等待,似乎有工作要讲。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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