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修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眼睛的那一天,不不,应该说他没有想到自己睁开眼睛还能在床上。
还是在圣殿的床上。
没有人比西斯修更熟悉这里了,他和沐空安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后来所增添的东西都是沐空安一点点自己增添的,这里早已经成为他放松心情的场所,一旦做噩梦,或者想念沐空安,或者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恶劣的事情,他都会在这里做一做,仿佛沐空安还没有离开这里,仿佛他们俩个还是相爱的,仿佛他一坐在这里沐空安就会在这里陪着,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西斯修慢慢地贴着床板坐起来,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使得出力气,坐了大约五分钟,就听到门开的声音,一身青色的沐空安推门而入。
陛下,住的还算舒服?rdquo;沐空安含笑问道。
何必还叫我陛下?rdquo;西斯修淡淡地答道,你希望我舒服吗?rdquo;
这根我希望有什么关系呢?rdquo;沐空安微笑道。
当然有,都这步田地了,最后的时刻,让你快乐一点又何妨?你希望我睡得舒服一点,我自然就舒服,你希望我难受一点,我自然就难受,rdquo;西斯修淡淡地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沐空安嘴角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似笑非笑地勾起唇,道:西斯修,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一个手段上败两次?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那种你打我一巴掌,我把脸伸过去让你再打一巴掌的神。rdquo;
沐空安轻声道: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蛊惑我,西斯修,你也真是厉害了。rdquo;
西斯修似笑非笑地看着沐空安,心里被人撕了一道口子,哗啦啦地淌血,他又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即使在这个时候,依然镇定自如无所畏惧的样子,实际上,这所有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英雄难过美人关,西斯修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之下的心酸和无奈了。
沐空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打算去想西斯修是真情还是假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个人总是习惯于说一半留一半,真既是假,假即是真,有时候说不定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自己都不愿意分清的事情,沐空安又怎么清楚?他又不是西斯修肚子里的蛔虫!
陛下,您在这里可不是白住的,你需要履行些义务,rdquo;沐空安平淡道,您既然住在了这里,自然就要做一些事情,您明白吧?rdquo;
西斯修深深地看着沐空安,眼眸里闪过一丝喜悦,快得没有任何人发觉,你的夫君?rdquo;
当然不是,rdquo;沐空安弯了弯唇,待罪之身,你做的了正室吗?rdquo;
西斯修心里一沉,冷声道:不可能!rdquo;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了,西斯修,记住你的身份,rdquo;沐空安微笑道,陛下曾经不是让我记好我的身份吗?现在我将它还给你,陛下,记好你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说拒绝。rdquo;
西斯修冷冷地看着沐空安,沐空安微笑着说道:妾室而已,陛下可要记好了身份哦,正室入门的时候,可是要立规矩的。rdquo;
西斯修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床单,平坦的床单瞬间被他捏起了褶皱,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却还是把床单弄成了这个样子,可见其心中波涛汹涌。
如果我没记错,圣子和主教都是不允许有妾室的。rdquo;西斯修脸色青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对啊,rdquo;沐空安欣然笑道,所以你连妾室都不是,rdquo;
沐空安有些轻佻地笑着,踏前几步将手指放在西斯修的脸上,微笑道:你连个主子都不是,在这个圣殿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个奴仆,你可是戴罪之身啊,陛下。rdquo;
沐空安的呼吸洒在西斯修的脸上,西斯修呼吸一窒,沐空安轻笑着撩起西斯修的发丝,眸子里格外寒冷,看不到一丝暖意,一字一顿道:好好记住你的身份,陛下。rdquo;
陛下,你知道我这一年半是怎么过得吗?rdquo;沐空安说得淡漠,我被追杀,流亡逃跑,最困难的时候差点活活饿死,那时候,可真是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大雪纷飞的寒冬,我和鸿娄铭还都是一身单衣勉强裹体,没冻死就是好事。rdquo;
我活下来,这么努力的活下来,哪怕千夫所指,你知道我所到之处全都是骂我的声音时我的感受吗?我从没做错过任何事情,却无端的担起这些骂名。rdquo;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所遭遇过的这些。rdquo;
沐空安站起来,眼睛闭起来,还能看到眼角透明的液体,我喜欢你,西斯修,但是,那只能是曾经。rdquo;
沐空安放下这句话,转身大踏步地走到门前,道:下个月一日,我的正室会过门,如果她要是立什么规矩,陛下还是乖乖受着比较好,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陛下。rdquo;
房门打开,沐空安眨眼间就已经消失,西斯修全身脱力般躺在床上,细细看向,才看到他刚才抓紧的地方已经撕裂了,还留下丝丝鲜红的血迹。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沐空安?
仅仅是这么一点点报复,仅仅是你的几句话,你就能让我痛彻心扉,哪里还需要报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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