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修看着沐空安出去,一口血竟然喷了出来,白色的衣服上染上红色,配上他那惨白的表情,竟然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西斯修神智有些恍惚,他呆愣地看着那一道门,就这一道门就把两个人隔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冲着门,眉宇间竟然带了几分绝望之情。
他又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些梦,也是这样,他和沐空安被隔离起来,棺材的门一旦合上,就不能再打开,他和沐空安就这般咫尺天涯。
那只是梦,他无数次安慰自己那只是梦,可是睁开眼,却看见这般现实。
他的手一直在发颤,他努力控制了,可是它们还是在发颤,好像在惧怕着什么,西斯修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恐惧,恐惧些什么呢?他又说不清楚。
他的头歪了歪,想道:他或许真的很怕,很怕那些梦境变成现实,只是区区梦境就能把他折磨地生不如死,如果变成了现实,自己会如何呢?
西斯修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太过残忍,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就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仿佛又看到了,漫天曼珠沙华盛开,血红的是刺目的鲜血,仿佛都是自己心中流出来的,
曾经西斯修认为疼到极致那便是麻木,现在才发现这些都是狗屁,他永远不可能麻木,因为永远有更让他心疼和痛苦的事情。
他知道沐空安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可是他拒绝去想,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就如同他当初拒绝去思考沐空安不跟自己回来自己要怎么办。
可是终有一天,那些血淋淋的残酷的现实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揭开,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候的西斯修,不仅仅是痛苦,更多的是心疼。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是你,将你最重要的人亲手推进万劫不复之地的时候,你会怎么办?这么多年下来,西斯修一直在骗自己,他骗自己沐空安没有受到什么侵*害,他骗自己沐空安依然如以前一样,纤尘不染,高贵优雅。
谎言说多了就成了真实,在刻意的欺骗和忽略中,西斯修自己都把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全部掩埋下去,只留下他自己虚造的现实。
即使他不停地做噩梦也是这个样子,每一次噩梦结束后,西斯修就对自己说,lsquo;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会做这样的梦,只能证明沐空安活得很好。rsquo;
即使他后来拒绝睡觉拒绝休息,对梦境的一切感到恐惧,但这句话却一直在他心底扎了根,lsquo;沐空安活得很好。rsquo;
他知道沐空安不喜欢宫廷,沐空安不喜欢斗争也不喜欢猜忌,他在心里骗自己,沐空安出了门会活得更好,因为他去了一个他自己真正喜欢的地方,而不是继续被困在皇城。
这终究只是个谎言,谎言是个泡沫,一戳就破,可最痛苦的就是谎言被戳破。
那些虚构的美丽的谎言,如同最甜美的罂粟,而当沐空安把由罂粟围城的面纱狠狠撕下来的时候,就是让一个幸福的人直面残酷的时候。
西斯修会痛苦,会内疚,会心疼,那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竟然是他呕出一口血来,他自己想,太狠了。
真的太狠了,沐空安的一切,声誉、清白、地位、健康、自由、爱情,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夺走了,真的太狠了。
他自己都不清楚,当时的自己怎么能对沐空安这么狠呢?狠到现在自己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他又想起自己那句以皇后许之rdquo;,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巴掌,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才能说出如此荒唐而又捅人心窝子的话呢?
他有些惨烈地笑了出声,寂静的屋子回荡着他自己的笑声,血液染红了他的牙齿,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如同鬼魅的错觉。
他想,不管沐空安怎么报复自己,他都得受着,沐空安为了他,赔了自己的爱情、声誉、地位、健康,而自己是不是也要赔给他这些,他才能真正的消气呢?
而当沐空安真正消气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从此两不相干呢还是纠纠缠缠呢?
西斯修闭上了眼睛,他当然知道是第一种可能性大,可是,他不会也不允许那成为现实。
他能忍受沐空安的报复,只要他开心;但是他却不能忍受沐空安的离开,他并没有那么好的品德,能真的放下沐空安让他去寻找其他人。
他做不到。
西斯修抬头看着天花板,惨淡地笑了,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却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只能说鸿娄铭对人心的把握已经登峰造极,竟然把自己留在了沐空安这里,估计沐空安说不定都着了他的道。
西斯修蹒跚地从床上起来,本就全身无力刚刚吐血更是身体疲弱,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倒了点在手心里,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又把藏在牙齿里的那只丹药吞了下去,静坐了半个小时,待茶水倒影出他的影子已不是那般憔悴不堪时,便走到一个大的装饰花瓶前,右转五次左转四次右转三次左转两次,下面的地板就打开了。
这是直通皇宫的密道,是他在登基后命人修建的,直通卧房。
现今倒是派上用场了,西斯修冷冷地想到,也好,没有这个密道自己和鸿娄铭谈个条件也费劲。
他顺着密道走,到前面推了门进去,看着坐在那里面色平静的天子,冷冷道:那个交易,我答应你。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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