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绝望和希望
    第一次是在鄂霍次克海域的荒岛上，那个没多少战斗力的骷髅，却有着不可摧毁的坚韧身体。
    同行的苗疆一众高手，全都拿它没有办法，结果却被一张正气符降服，从那之后就跟在凌霄身边。
    它智慧低下，什么都不懂。
    它整天像只哈巴狗似的，四肢着地围在他脚边，一门心思只求他能够，施舍几张正气符。
    直到小狐狸从最简单的东西教它，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比起教一个初生婴儿还要费劲。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它却帮了凌霄很多次，一次又一次凌霄用它当挡箭牌，化解致命危险扭转局势。
    在小狐狸的教导下，它懂得的也越来越多。
    它开始会说简单的话语……
    它学会了直立行走……
    它懂得近身战斗的方法……
    直到它融合了那个，寄身于狼牙棒中的强者神魂，最终彻底拥有了智慧，也正是在这一步步的演化中，凌霄对它的态度也在改变。
    一开始，它在凌霄心里毫无地位可言：他实在没办法，对一个没脑子的骷髅，有任何形式的感情。
    时间和改变是情感的催化剂，时至今日在凌霄心里，这个跟他同姓的骷髅，就如同他的家人一般无二！
    要死了吗？
    他一次又一次的奋起全力，他发疯似的进攻黑水玄蛇，可惜以他的实力阻止不了这一切。
    他眼睁睁的看着，凌昊的骨架被不断腐蚀，他听着凌昊发出凄厉惨叫，并一次次强忍着蚀骨痛苦，继续向黑水玄蛇发动进攻——虽然凌昊的进攻跟他一样，对黑水玄蛇起不到丝毫作用。
    “是不是很痛苦？”
    “是不是很无奈？”
    “是不是很绝望？”
    “哈哈……你什么都做不了！”
    黑水玄蛇在狂笑，眼神中却尽是怨毒：“不用急，你也一样会死，只是会比这东西晚一步！”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站在黑水玄蛇的立场，它有绝对的理由恨凌霄：他们侵入它的地盘，他们觊觎它守了几百年的通天花，他们甚至还趁火打劫要杀它——可以说，不管它对他们做什么，都有足够的理由。
    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对错之分，更多还是立场的不同，正如凌霄也一样恨透了黑水玄蛇。
    “放了凌昊！冲我来！”凌霄嘶声大喊。
    “玩死它之后，我就会冲你来，放心吧。”黑水玄蛇狂笑。
    “不……不！”
    凌霄眦目尽裂，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何等的弱小，还有那种可悲的无力感，以及绝望。
    死亡很可怕，但对他而言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比如看着身边的人被杀死，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咔嚓！
    清脆地断裂声传来，几根指骨突然断裂。
    在蓝黑气流的不断腐蚀下，最细的指骨终于承受不住，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腐蚀依然在持续。
    他的嘶喊没有用。
    他的攻击没有用。
    他的痛苦更没有意义。
    他帮过凌昊吗？
    准确说来——没有！
    在遇到凰宓之前，他甚至一度认为凌昊是不死不灭的，既然不死不灭又何须他帮忙忙呢？
    反过来，在很多次的危机关头，都是凌昊充当挡箭牌，挽救他于生死危机之中。
    这是第一次，凌昊步入死亡的深渊，也是唯一需要援手的时候，可惜……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凌昊……”他一边吐血一边小声呢喃。
    “老大，这些年……谢谢你。”耳边传来凌昊的声音。
    谢什么呢？
    他给过凌昊什么？
    让凌昊从一无所知的状态，一步步学会各种东西吗？可是，那些明明是沈霓裳想出来的办法，是小狐狸一直在教导，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没有为凌昊做过任何事，他有什么资格接受这句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凌霄泪如雨下。
    “再见了……”凌昊的声音很虚弱。
    再见？
    不！
    那不是再见，而是再也不见！
    绝望了吗？
    记得有个女孩跟他说过，如果不抱希望就不会绝望，他不应该绝望才对啊。
    “希望……绝望……”
    突然不知怎么回事，一种无法言喻的明悟感，凭空在脑海中出现了。
    绝望其实就是希望啊！
    因为绝望，才会激发希望，不是吗？
    进一步，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因为有希望，如果没有成功就会绝望，也因为绝望了，才会迸发出内心深处的希望，正如最黑的时候，恰好是天亮之前，是光明来到以前的那一刻。
    凡事无绝对！
    凌霄紧紧抓住这一丝明悟。
    表面看来，这只是一种并不深奥的道理，但事实上所谓的领悟，就是对一些道理的认知。
    所有事情都是想通的，正如这种道理之于修炼一途，也可以找到相似的路径——这就是领悟！
    一法通则百法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死！”
    奔月剑陡然间光彩大放，纵然宿主已经身受重伤，按理说战斗力应该大幅下降，然而剑光威能却有增无减。
    嗯？
    黑水玄蛇明显一愣。
    砰！
    可惜，尽管飞剑威力很是不弱，碰到的对手还是太强了。
    黑水玄蛇直接一拳砸去，把奔月剑生生砸飞，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语气却依然充满了不屑：“突破了？难怪人们常说，生死对决最容易让修为突破，只可惜……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没错，在最为绝望的关头，凌霄竟然突破了。
    他突破到了——玄品！
    但也正如黑水玄蛇所说，这种突破根本没有意义。
    黑水玄蛇是修为达到地品一阶的神兽，它的战斗力之强横，足以比拟普通地品二阶修炼者，别说凌霄从黄品三阶突破到玄品一阶，即便他突破到玄品二阶，也绝无可能对抗黑水玄蛇。
    很可笑吧？
    修为早就达到了黄品三阶，他一直在寻求突破的契机。
    现在总算突破了，可是突破与否根本没意义，结果还是死路一条！
    凌霄口吐鲜血，再次发动进攻。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就算突破也无法逆转，敌我双方的天壤之别，这种差距绝非区区一个品阶的提升，就能够轻易扭转的，但是不能因为改变不了结果，就什么都不做的坐以待毙啊！
    他不会忘记那个女孩说过的话，即便明知道是不好的结果，也一定要倾尽全力去做，过程永远比结果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