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是点。
    吹奏，是线。
    同样一首曲子，因为演奏方式的不同，神奇地，营造出了两种不同的感觉。
    跳跃的欢乐，悠闲的欢乐。
    过年一定很欢乐，不管怎么演奏都欢乐。
    轻雅越演奏越开心，没多会儿，就忘了要盯着什么听众的事情，闷头地专心演奏乐曲了。
    同一时间，一盏茶楼。
    单玑愉快地把爆米花推销给了茶楼，而店家把爆米花换了高档的碟子，成为了一份份精致的小食。
    很快，原本一两银子一大包的小零嘴，成为了一两银子一小碟的茶点。
    嗯……
    爆米花都知道入乡随俗，可惜，轻雅好像不太清楚呢。
    单玑有些无语地抱着一大袋爆米花吃着，而同样有些无语的，还有第一次见识到贵族生活的白粉衣。
    “哇塞，这点东西居然要一两银子？”白粉衣瞧着换了盛放器皿的爆米花，不敢相信地随手拨了拨，道，“这里面能也就二三十颗吧？成本连十文钱都不到呢。”
    “习惯就好。”赵芾媛表示很淡定了，道，“贵族人总觉得贵的就是好东西，至于真实价格如何，很少有人知道。就像，大司乐表演一曲，也就一刻钟，就要白银万两。相较之下，爆米花这点价格，根本不算什么。”
    白粉衣嫌弃地一推盘子，同样抱过一大袋爆米花吃着，道：“这么说的话，大司乐还真是厉害。不像君哥哥，为了演出，还花了近一万两的白银。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花钱演出，以他的水准，难道不值得别人请他演出吗？”
    赵芾媛也叹了一声，道：“没办法，小哥哥在中都并不知名，也没有仰慕者，自然也就没有人请他演出。至于他花钱演出，那是为了让圣乐坊的寻访乐正看到。虽然，他的确花费了不少，但是，前中街舞台的名气，在整个中都城都很有名。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请他演出了。”
    “哦，原来如此。”白粉衣半懂不懂地点头，道，“人类社会真复杂，还是白蟒族简单。”
    “那是你族人太少。”赵芾媛好笑道，“如果白蟒族也有人类这么多人的时候，那复杂情况，绝对不亚于你现在看到的状况。”
    白粉衣怔了怔，随即松了口气，道：“还好不复杂，不然我真的搞不清楚。”
    “不过，按照小哥哥的脾性，他应该不会受邀去别处演出。”赵芾媛有些愁，道，“能邀请乐手去自家演出的，基本都是权贵富户。如果和那些人闹了矛盾，恐怕会有些麻烦。”
    “不怕。”
    单玑淡然应道：“你用九公主的身份约人，谁敢抢你九公主看上的人？”
    赵芾媛一噎，是哦。
    只要她放话出去，说九公主约了轻雅。不管是不是真约，都没人敢抢。哪怕日后，有人发现九公主没约，她也不用解释分毫。
    在中都，九公主不需要解释任何事情！
    “可是，这样的话，好亏哦。”赵芾媛自己赚钱后，直到赚钱不易，不由得替轻雅心疼，道，“八千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明珠阁的月盈利才三千两，这可是近三个月的盈利呢。”
    单玑扬眉，道：“没记错的话，你负责的是明珠坊。那才是明珠三户里，赚钱最多的地方。”
    赵芾媛赶忙捂紧小荷包，道：“那是我要养枭锐禁军和无字军的钱，不能拿出来挥霍的。”
    单玑瞥了她一眼，道：“你的银子你自己处理，我不会过问。同样，君上的银子他爱怎么花怎么花，你也没必要多管。”
    “行吧。”赵芾媛撇嘴，也抱着自己的爆米花大包吃着，道：“反正腊月是小哥哥的主场，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开心就好。”
    单玑笑了一下，道：“你先去把消息传出去，免得有人找茬。”
    “什么消息？”赵芾媛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道，“九公主的名头是吧，明白，我这就去。”
    说着，赵芾媛颠颠出去传消息，非常的积极。
    单玑见状，偏头，继续瞧着窗外演奏的轻雅。
    舞台上，轻雅已经用竖笛，将欢欣演奏了一遍。
    明明是同样的曲子，再听一遍的感觉，却意外地和新曲没什么区别。
    然，更神奇的是，当第二遍演奏结束之后，轻雅放下竖笛，重新拿起尤克里里。然后，他拿出一个胡琴的琴弓，把尤克里里夹在肩头，当成小提琴来拉奏。
    唔……虽说这弓不是弓，琴不是琴的，但轻雅实在是找不到小提琴，只能先这么凑合着用了。好在，对于其他人来说，小提琴是未见过的舶来品，尤克里里同样是未见过的舶来品，而胡琴的琴弓也算是番邦的外来之物。所以……除了单玑，根本没人发觉，轻雅用得乐器不对，只觉得非常的新奇有趣。
    拉奏的曲目，同样，还是欢欣。
    但是，演奏所用的炫技，依旧不同。
    尤其是，轻雅原本打算在拨弦时候就想用的双音，却因为手指有伤，而不得不临时改变演奏方式。现在，需要按双音的是左手，而不是受伤的右手。虽说操作起来，不如小提琴那么方便，但勉强也算能弄。所以，轻雅愉快地选择了双音演奏，以及小提琴才用的那些炫技，来第三次演奏，欢欣这首曲子。
    懂行的听了，觉得轻雅一首曲子演奏了三遍。
    外行的听了，觉得轻雅一天居然演奏了三首没听过的新曲子。
    然，听热闹的，永远比听门道的人要多。
    是以，当师儒君在一盏茶楼内，听到那些外行人传出来的惊叹声，只觉得无语到了极点。
    这么明显的一首曲子三次变奏，居然听不出来？
    真是一群人傻钱多的脑残仰慕者。
    还好，九公主已经率先扬言，这个乐手她预定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被这帮外行怎么祸害呢。
    师儒君轻叹一声，喝了口花果茶。
    明明轻雅总是一副不管不顾的天真模样，可总有那么些追随者，会帮他收拾残局清理障碍。
    比不了啊，真的，比不了。
    “老大，这个人简直绝了！”
    旁边，纪元恺兴奋地对师儒君道：“要不，腊月的入选名额就给他吧？他这个作曲和变奏的水准，绝对达到天才优选的标准了。只要有了他，老大您的任务就完成了！”
    师儒君无语地看着纪元恺。别说腊月名额，连正月名额都已经被人盯上了，他这边根本不怕没人选，只要耐心熬过空档期就够了。可惜，这两位大佬，都默契地打算隐姓埋名，他这个小透明，可不能砸了两位大佬的场子。
    眨眨眼，师儒君忽道：“你还想不想，多听几首他写的新曲子？”
    纪元恺一愣，诧异道：“他还有其他新曲子？”
    “就算现在没有，到时候也一定会有的。”师儒君神秘一笑，道，“他租赁舞台的时日，还有六天。也就是说，他至少还会演奏六首新曲子。怎么样，想不想听？”
    纪元恺连连点头，道：“想！非常想，特别想！”
    “嗯，那就不要着急给他发名额。”师儒君淡笑道，“一旦你让他达到目的，他就不会继续演出了。所以，为了听曲，等最后一日再给他名额就行。在此之前，先好好听曲吧。”
    纪元恺恍然，同样，也很理解。
    租舞台很贵的，达到目的之后，不再演出也是正常的。
    看来，为了听曲，还真是不能先给名额了。
    纪元恺暗戳戳地想着，心里却对轻雅接下来的曲子，很是期待。
    旁人的思绪，轻雅一概不知。
    待到琴声罢，曲音收，轻雅抬头，看着依然人来人往，无人驻足的街道，抿了抿嘴。
    中都人的喜好真奇怪，居然不喜欢这样的曲子吗？
    轻雅有些茫然，但他也没有耽误时间，干脆利落的收拾东西走人。
    等一盏茶楼磨叽的仰慕者们反应过来，轻雅早就走没影了。
    轻雅回到明珠阁的小院的时候，明馨已经煮好了热乎乎的糕点，等着轻雅回来呢。
    “姐姐！”
    轻雅见到明馨，立刻好委屈地跑了过去，可怜巴巴地瞧着明馨，道：“中都人的审美好奇怪，他们都不喜欢的我曲子。我都演出两天了，都没人听的。”
    明馨微怔，道：“你确定没人听？”
    轻雅重重点头，道：“我当然确定了，我亲眼看见的。根本没人停下来听我演奏，连停下来的都没有，肯定是不喜欢听！”
    明馨无语地看着他，人家都是贵族富豪，怎么可能站在街上听曲，肯定都在一盏茶楼里面听曲呢。不用问，轻雅肯定是把舞台演出当成街边卖艺看了，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稍微犹豫了片刻，明馨却没有出言提醒。
    轻雅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不再需要事事提醒了。如果她现在提醒的话，反而会让轻雅产生依赖，而忘了自己还能思考。
    唔……明馨抬手，揉了揉轻雅的脑袋，道：“既然如此，宝宝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