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从账上拿出一千块来给这几位客人。”王璐朝吧台招呼了一声，给胖子告了个罪，就朝楼梯那边跑去。
    只见一个男服务生跪趴在楼梯上不停的咳嗽着，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旁边的地上散落着盘碗碎片和菜品。从样式上来看，他之前端的应该是滑溜鸡片。
    “亮子，亮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王璐着急的俯下身子把服务生翻过来抱在怀里。
    服务生亮子已经咳的嘴角冒白沫了，一双眼睛不停的往上翻，早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喉咙。王璐顿时明白，亮子这是被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儿上了。
    冷汗从她脑门子上冒了出来，这可是会要人命的事情，她只能一边大喊着让人打120一边让亮子保持坐姿，张大嘴，她拼命的拍打亮子的后背，以希望能把卡在嗓子里的东西拍出来。
    国人最喜欢看热闹，楼梯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只是这情况不管是食客还是服务员们全都插不上手。
    “张凡，你要不要去帮帮忙？平时看你挺行的。”
    张凡他们桌子的位置不错，正好能看到楼梯上的情况。虽然李梦玫心里满是怨气，可是那服务生小伙有没有惹到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活活憋死，李梦玫也有点不忍心。
    “放心吧，他们今天注定破财破到家，至于说出人命，那到不至于。”张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一幕。
    李梦玫还想劝两句，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这里死人，也是报应。关自己屁事。
    “啪”
    “呕”
    似乎是王璐的拍打真的起了作用，就在亮子的眼珠子彻底翻上去之前，他的喉咙猛地一动，紧接着一块东西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在楼梯上翻滚了几下，掉到了下面几个食客的脚下。
    对于这块差点把服务生噎死的玩意儿，几个食客也挺好奇的，按理说他端着菜品上楼的时候嘴里不应该有东西啊。
    “咦，这个……”
    一个食客蹲下来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是一块儿带着骨头的肉片，模样还比较完整，似乎都没怎么经过咀嚼。肉色泛白，骨头也不粗，看起来像是鸡肉。
    等等，鸡肉？
    这小子端着的菜不就是滑溜鸡片吗？
    “卧槽，他不会是在上楼的时候偷吃盘子里的菜才把自己给噎到的吧！你们看看，这是不是和他端的滑溜鸡片一样！”那食客也不嫌脏，从地上捡起那块带骨的鸡肉就递给旁边的食客来看。
    “卧槽！就是滑溜鸡片！这个味儿也是，麻痹的，你们这么大的饭馆怎么还搞这种事情！服务生上楼的时候偷吃东西！卧槽，那以前在楼上吃饭的时候岂不是吃了你们不少口水！”
    拿着鸡肉的精瘦汉子也是个暴躁的主，一把将那块肉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踹了旁边的鱼缸。
    这鱼缸本来是为了体现食材新鲜才摆在这里的，能有多结实，一脚下去就碎了，里面的水连带着两条中华鲟哗啦啦的流的到处都是。一个被鱼水溅到的食客开始咒骂，不过他们没有骂精瘦汉子，而是骂饭馆不是东西，坑害食客。
    此时王璐的脸都绿了，咋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吉庆楼是市里数得上号的大饭店，但是一些行业内的通病也无法避免，比如员工工作餐这事儿。
    饭店的老板可不是慈善家，手下服务员的伙食通常都不咋滴，白菜豆腐什么的，凑合能吃饱就行了。
    人家坐着你站着就够难受的了，更何况这一喊是人家吃着你看着了。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在饭馆干的伙计都会偷食。
    比如说原本削两盘的烤鸭，厨师硬给削成两盘半，两盘端给客人，半盘就留在厨房大家谁想吃了就叼一口。
    外面传菜的服务生们自然没有后厨里的好口福了，不过也没关系，这种楼上有包间的大饭店，端菜上楼是要走不短的一段路的，服务生们都是在上楼的时候看到那些不是特别注重摆盘的菜，就顺便抓一口吃。因为怕被人撞见，所以通常吃的特别急。
    亮子显然就是吃的太急了，而且谁也想不到厨房是怎么搞得，本应该全是无骨鸡肉的滑溜鸡片里竟然混进了一块带着骨头的肉。
    一时间，怒骂声，摔盘子摔碗的声音几乎把整个大厅给淹没了。
    人就是这样，眼不见为净，虽然明知道自己吃的东西可能不干净，但是既然没看到就当没发生好了，可是只要这么一看到，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恶心感统统化作了怒火，在周围人的带动下尽情的宣泄着。
    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张凡却是不温不火的用勺子舀了一勺小葱拌豆腐塞进自己嘴里，仔细的品味着。
    “我说，张凡，你怎么还吃啊，这么恶心你都吃的下去？”李梦玫真的有点服他了，至少自己是连气带恶心的已经没有了半点胃口。
    “干嘛不吃？偷吃菜也只能是吃楼上的，一楼又没事。再说了，他们怕咱们借机生事，谁的菜不干净，咱俩的也肯定是干净的，梦玫姐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嗯，这个鱼香肉丝味道真不错。”
    张凡说着，拿起杯子大大的灌了一口可乐，然后满足的打了个气嗝，好像那边的热闹和他毫无关系似的。
    “就你淡定，我说，他们家还能不能闹出点别的热闹来啊。”
    李梦玫早就不板着脸了，原本纯纯的大御姐变成了个满眼笑意的好奇宝宝。这也难怪了。皇帝死了叫驾崩，大臣死了叫不禄，普通人死了叫卒，仇人死了叫噢耶！
    吉庆楼倒霉的越厉害李梦玫自然也就越开心了。
    “这点热闹还不够大，楼上还没闹起来呢。”张凡又夹了一筷子肉丝塞进嘴里。想保护人不容易，想祸害人还不容易吗？
    听着下面的骂声，王璐整个人都懵了，打从张反二人进门以后，她的神经就紧绷着，生怕他们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是现在倒好，幺蛾子确实出来了，可是都是自己人搞出来的，这特么算什么事儿啊。
    “滚！现在就给我卷铺盖走人！我们吉庆楼不要你这样的人，马上给我滚！”
    事情都这样了，王璐也只能先对亮子怒吼一阵，把责任推到他的头上，然后再想说辞来安抚下面的客人了，免单赔钱什么的，今天肯定是少不了了。
    亮子早就吓傻了，坐在台阶上一动都不敢动，听到王璐让他滚，立刻就起身朝外面跑去。然而还没等他钻出人群，就听到上面的楼层也闹腾了起来，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咋咋呼呼的吵吵着拽这个人一路下来。
    王璐还想找个说辞安抚下一楼的客人，自己上去瞧瞧，却没想大嗓门女人已经拽着人走到了二楼，一甩手，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人被她甩得从楼梯上直接滚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服务员滚到王璐的脚边才停了下来，头上脸上好几处青紫淤痕，仔细一看，不是张小花又是谁？王璐的火气有点绷不住了，喊话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
    “我是谁？我特么是你祖奶奶！”随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女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这女人，二十多岁，身高也就一米六，体重却不止一百六，皮肤发黑，五官虽然还算端正吧，可是凑在那张胖脸上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女人本来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礼服，咳咳，尽管浑身是赘肉，人家也有权力追求美不是？可是现在她的礼服上满是红油，腰间的带子上还挂着一片蔫了吧唧的菠菜，白色的高跟鞋也被红油染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你，你，你是胡小姐？”看清楚这女人身材相貌后，王璐憋着的那一口气顿时就散了。
    这位地雷一样的胡小姐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她是胡氏珠宝的大小姐。别看人长得矮胖粗搓好像和白富美不太沾边，可是实际上人家胡家的资产在整个江州市也是数得上号的。
    而且这位胡小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脾气又暴躁，却特别的爱美，每天出门前一定要好好搭配一套衣服，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她最恨的就是那些破坏她“形象”的家伙。
    而眼前胡大小姐这模样，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啊，裙边那里，还粘着一个烟头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啊！
    “小花！这是怎么回事！”
    王璐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恶狠狠的盯着脚边的张小花。
    “经理，我，我……刚才给富贵满门上菜的时候人家让把水煮肉的空盆撤了，谁知道我刚端着盆子出来，脚底下一滑，就，就把红油泼到走廊里的胡小姐身上了。”
    张小花吓得浑身都在哆嗦。昨天她就已经捅了一个篓子了，今天这篓子，看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