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如实点头,随后却不由蹙眉:“说起来这顾大将军的命格,该是个大人物才对,只是在卜卦时,占卜出来的好多事都跟现在不太符合,大约是我学艺未精吧。”
萧渊颔首用笑掩饰,随后道:“道长,君辞的占卜结果,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道长不明所以的看着萧渊,却还是揖礼深拜后,答应了下来。
月亮爬上半空的时候,这野地里的便响起了虫鸣,萤火虫在草丛中亮起,为这夜色增添几分浪漫。
萧渊站在城隍庙前的空地上,眺望这自洛阳而来的这条路,回想着这些年来顾君辞大大小小受的那些伤,萧渊总是十分担忧。
知道那夜色中出现了人影,萧渊忙往前迎了两步,直到马蹄声渐行渐近,停在了城隍庙外,从马上下来的人直奔他而来,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抱进怀里。
“阿渊,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顾君辞欢喜的说着。
闻声而来的道长也从城隍庙内走了出来,瞧着其他人也都到了,连忙迎着他们先进城隍庙。
三位夫人眼下如何能和自己的夫君团聚,这眼神自然也是一刻都不曾离开。尤其是许雁卿,眼下确认安全了,眼神一刻都不肯从自家夫人的身上游走。
顾君辞接过道长分来的食物,然后问道:“阿渊,接下来我们是回大营么?”
萧渊摇头:“不,眼下我们还得在这附近待几天。”
道长忙附和道:“依照王建章的个性,严将军他们从驸马中消失,甚至带走了夫人她们,这王建章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段二哥肯定是首要怀疑对象,势必会让他带兵前来追击。”
严怀点头:“是了,段二哥带兵前来追击若是遇上了,我们也是不忍交手的。”
段云音道:“不怕,哥哥肯定不会带我回去。”
许雁卿垂眸沉思半晌后才道:“我们若是回去,今日的事势必会连累顾兄与二殿下。若是不回去,难免不与段二哥一战,所以我们才要躲起来。”
道长点头应着:“是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他们谁都会认为一旦逃离洛阳,肯定会加急逃走,所以先在附近等等,等风头过了,安置好几位夫人后,再行离开,才是上上之策,也算是保全了段二哥了。”
听得道长如此解说,大家也都心悦诚服,倒是段云音道:
“道长今日的一切你是怎么算的那么准的?”
道长瞧了瞧诸位,忙道:“顾公子,不如你来说说?”
顾君辞得意一笑:“当然是事先和段庄主商议好的呀,就连他哪天被人请吃酒,也是算好了的。道长借故算命,故意说段庄主他们会有祝融之祸,血光之灾,这就是事先埋下了疑影儿。”
“那……那公主是真的被妖邪附身了么?”许夫人也跟着问道。
萧渊摇头:“不过是段庄主事先喂她喝了少剂量的蒙汗药,事后再解就好了,道长递的那杯水,就是一杯白水。”
听到这个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骗过了公主,无论王建章对段云天会有什么责难,公主都会为段云天作证,多少也会洗脱一些嫌疑。
加上严怀他们离开驸马府时,又将守卫锁在了那个院子里,任谁也不会想到,最后会是他们自己去救自己的夫人。
那个时候国色天香园虽然有守卫,加派了人马,可这几位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场老手,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夫人们救出。
只怕现在在洛阳宫中的王建章,是怎么都不会想明白,到底他们是怎么逃走的了。
虫鸣伴着风声,突显的夜晚愈发寂静。
严怀瞧着抱剑守在院中的顾君辞,然后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你比我做的好,义父泉下有知,只怕也会引你为傲。”严怀说。
顾君辞侧首看着他:“我知道,义父也知道,你心中记着他差人去涿州缉拿你父亲的事,虽然他没有对你父亲痛下杀手,可到底也是皇室中人,所以义父从未怪过你。”
严怀凝视着眼前的人,又回头看着坐在火堆前擦拭着剑刃的萧渊,不由道:“眼下你前途无量,又有庆王为你保驾护航,君辞,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顾君辞扬唇一笑:“接下来我要和阿渊会大梁军营了,把你们救出来,我的心事也就算了了一件,阿渊是个心怀天下的明主,我跟他这么多年,最是了解的,十二哥,若是你还决定要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不如,投靠阿渊。”
严怀摇头:“像我这样的人,实在不好再为谁效力,于义父,我是不忠,于范阳,我不义,不忠不义,我实在是不愿再投身战场了。”
顾君辞望着严怀的模样,伸手拍着他的肩道:
“阿渊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只看所为之事罢了,但有一句,良禽择木而且,良臣择主而事,前朝皇室多行不义之事,昏君残害忠良,这样的朝廷不忠也罢。卢公……范阳多年为王的安逸生活,早让他忘了最初起义的目的是什么了。前朝皇帝,范阳卢公,他们并非明主,难道作为良臣只有他们可效忠么?”
严怀垂首沉默,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而后便是静默,除了虫鸣,便是风声。
翌日清晨,顾君辞与萧渊他们并未叫醒其他人,只是留下书信说要回大梁军营,两个人便双双离去,就连道长都留下帮助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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