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拍掌,“顾师傅倒是想的清楚,没有端着读书人的架子饿肚子,哈哈哈,我儿明年也打算下场一试,你们可多交流交流,别耽误了你的学问。”
“若公子不嫌弃,自然求之不得。”顾北知又给柳长清倒了些茶水。
他表现的很从容,倒水也是顺手而为,完全没有讨好的姿态,反而像是一个有礼貌的主人和客人交谈时主动照顾客人一样。
柳老爷像模像样的看了几眼瓷瓶,聊了半天,最后一拍手,“成,这三个瓶子给我包起来吧,价钱随你开。”
顾北知的视线在诗文执壶上面逗留了一刹,“多谢柳老爷照顾,诗文执壶因工艺在这边少见,价格高一些,剩下两个都算十两一个,共计六十两。”
柳老爷二话不说将钱掏了,顾北知让水生拿了三个木盒子将瓷瓶转进去,柳老爷又给了十两盒子的钱。
“掌柜的,记账吧,青釉长颈瓶两个,二十两,黄釉褐彩诗文执壶一个,四十两,普通木盒三个十两。”顾北知将钱放到柜台上。
他说着话,脑子里却在想那个诗文执壶,不免有些走神。
看在杜掌柜眼里便是他舍不得那诗文执壶,安慰道,“带诗文的瓷器虽然少见,但并不算珍奇,过些日子再有南边的走商来了咱们再收一个。”
“那柳老爷也是回报你帮他识破了骗局,你得领情,一个执壶没了便没了吧,下次再寻一个差不多便是。”
因为金大成参与到骗局之中,他们东家都被惊动了,杜掌柜自然也清楚怎么回事,只能劝着顾北知,这位柳老爷虽然也是商人,却是他们东家都惹不起的人。
要不是戳穿骗局的也是宝艺轩的,这宝艺轩还能不能开下去都两说。
因而,杜掌柜心里恨死了金大成,对顾北知却越发的喜爱。
金大成被柳老爷放回来之后,杜掌柜做主辞退了他,并将他的鉴定室给了顾北知,金大成的鉴定室比顾北知的大得多,顾北知没有拒绝。
“杜伯放心,我知道轻重,再说...”顾北知向外面看了一眼,“我本来也不是喜欢那件执壶...”
柳老爷带着儿子和三个木盒一起回了家,路上柳长清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爹,我不想去王清林那读书了。”
“怎么了?那姓王的刁难你了?”柳老爷早就忧心儿子郁郁不乐的模样,听了他的话,第一反应是儿子被欺负了,顿时怒火冲天。
柳长清叹气,“爹,别生气了,不是刁难我,只是我总觉得怪怪的,十分不适应。”
那个王清林学问倒是不错,但就是教人的方式很奇怪,似乎总是在观察你,暗中评估着什么。
“爹,我还是回去和林先生学吧,纵使王清林本事不错,能教出几个秀才,可我真的不喜欢...”
“成,那就不去了,明天我让管家跑一趟,把你的行李搬回来,咱们再住半个月就会柳县去。”
柳老爷是个宠儿子的,尤其是他和夫人就这么一个孩子,宠的更厉害了。
“嗯,谢谢爹,是我任性了。”柳长清叹气,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也没让他心里舒服了。
他们一家从柳县搬到获鹿镇,就是为了他明年参加科举,他已经考过了童生,却对明年考中秀才没什么把握。
听人说起这获鹿镇的王举人是个有本事的,门下弟子十中有八都考中了秀才,柳老爷又和这位王举人有过交情,才从柳县搬过来,打算让柳长清去王举人处读书。
可是这才多久,他便受不了了,白费了爹爹的一番苦心。
柳长清有些垂头丧气,柳老爷看得着急,摸着儿子的头,“儿子,别不高兴了,爹去给你买个风筝怎么样?”
柳长清十岁以前最爱放风筝,每次不高兴了,去买个风筝就立马高兴起来。过了十岁,课业重了许多,没什么机会放风筝了。
他有些心动,但想想还是摇头,“爹,不用了,咱们回家吧,娘还等着。”
父子俩回了府上,柳老爷让儿子先去夫人哪儿,他自己拿着新买的瓷瓶去了前院书房。
“把这两件青釉花瓶拿到夫人那儿,黄釉执壶给我,都下去吧。”柳老爷打发掉跟着的下人,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里有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看见他,视线直接移到他手上的木盒里,“来了?”
“嗯,买下来了。”柳老爷打开木盒,把黄釉执壶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转着执壶,在纸上写下,‘空、人、入、上’这四个字,诗文中一句对应一个字。
抄完他举起执壶往地上一摔,一件精美的瓷器就这么变成了碎片,就这样还嫌不放心,捡起大块的碎片摔了个稀碎。
中年男子摔完了,坐回书桌前对着这四个字,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应着,对应好了,将册子和写了字的纸都烧成了灰。
柳老爷看着中年男人做这些事,十分安静,视线却在书房上上下下扫视着,十分警惕。
等都烧完了,两人才交谈起来,“你拿回来的时候,这执壶都有哪些人经过手?”
“除了阿木查德,就是宝艺轩的掌柜和伙计。”柳老爷将执壶的事打听的很清楚,“阿木查德卖给宝艺轩之后,鉴定师一直把瓷壶放在鉴定室里,这几日除了鉴定师自己,没有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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