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一脸哀怨,面色如灰。
杜思向屋里望了几眼,地上干干净净,家具虽寒酸但也洁净,在视线触及他躺在床上的老母时,不由得生出一股哀怜。
“我亲父早亡,就这么一个老母亲,家里还有妻小,如今这鸡丢了,我们一家都活不成了。”李三没有大嚷大叫,眼里却堆满绝望。
“……”杜思第一次觉到,自己负着多么沉重的担子,他有些后悔自己那样果决的答应捕快。
“公子、这儿有一个洞!”杜蘅大叫道。
几人立即凑过去。
原来在与米商家相隔的那一面墙有个约二尺高的小洞,刚好能容一只狗通过。
而零碎的米粒从洞口开始、一直到鸡棚,院子地上也有些碎米,这应该就是李三控告赵四的理由。
杜思蹲下身,捻起鸡棚里的白米。
“大人,这正是那赵四盗窃的证据!”李三瞪着赵四咬牙道。
“我还有你偷我家大米的证据呢。”
“都别吵了——”捕快挡在两人中间。
“公子,你发现了什么?”杜蘅跟着蹲下来。
杜思将米粒置于鼻尖轻嗅,一股淡淡酒香扑鼻而来。
“酒的味道…”
“什么味道?”
杜思站起来,走到米商面前,身后的杜蘅也学着杜思捻起米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这位…赵四先生,你可是做着粮食生意?”杜思问道。
“回大人,小人有一家连着米仓的米铺,就在这隔壁。”
“这洞是做什么用的?”杜思指向洞口。
“大人有所不知,城北地面低洼不平,每逢雨季院内水患成灾,这才在墙上开个洞,好疏通积水。”
杜思左右观察,发现院内一角堆着许多木头,他好奇的踏上去,低头刚好能看到围墙外的排水道——以及赵四家的米仓。
“大人,你且看这墙头与排水道、可是有许多白米,那就是赵四撒米捉我家鸡的痕迹!”
杜思点点头,确实有许多米,当他挪动脚步时,鞋底却碾到一些石子,他抬脚一看,却是雪白的大米,只是其中混着一些毛茸茸的东西。
“咦,这不是鸡毛吗?”杜蘅在一旁疑惑道。
杜思视线一转,便看见屋外一双布鞋,他好奇的拿起来查看,只见鞋底净是鸡毛。
鞋尖方向正朝着屋子,杜思心下了然,将鞋归于原处。
这时李三冲破束缚,奔到杜思面前。
“大人,赵四昨夜从排水洞用米勾走我家整整十八只鸡,虽说我穷只能用无锁的鸡棚,可也不能将我家鸡全部盗走啊!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李三眼一眯,竟是流下两行泪。
“公道自在人心,明日知县大人便会回来。”捕快拍拍李三肩膀安慰道。
“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家米缸都被舀见底了。”
赵四有些委屈,他在这起案件中也损失不少,
杜思思索几番,决定去赵四家看看,谁知几人一出李三家门,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查出来是谁了吗?”
“一定要好好赏他一顿板子!”
众人操着父母心,极度关注这起盗窃案。
“都退后、退后——”
几名捕快夹杂在人流中,发出的呵斥很快被人声盖过。
此时,衙门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井恒,雍州人,于四月十五日到永安隆化县。”
一脸正气的捕快小李收起记录薄,眼睛却止不住往跟前那人身上乱瞄。
不只是他、几乎衙内所有长眼睛的生物都在默默注视那人。
“我们知县大人还未回来,你暂且随我们巡逻,熟悉熟悉隆化县。”
眼前沉默的男子面庞如玉,五官精致,如墨般漆黑的眼瞳犹如无尽黑夜,深不见底。
小李被这双眼看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只见男子点点头,他才感到轻松许多。
这位名叫井恒的男子便是今日来报到的新人,他已换好衣服;同是一模一样的绯色圆领衫,穿在这人身上却有股出尘的气质,而自己……
小李低头瞧瞧自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小李——快跟我去城北,那儿的人手不够啦!”
另一名捕快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中。
“孙捕快,怎么人手不够了?”小李疑惑道。
“李三与赵四都称对方偷了自己东西,半个城的人都去凑热闹了。”
小李皱皱鼻子不想去,可孙捕快下一句话勾起他的兴趣。
“那白脸小子正破案呢。”
“嚯,那我得去瞧瞧。”小李呵呵一笑。
“诶、这是谁,新来的?”
孙捕快看了几眼井恒,没有在意他冷冰冰的表情,一把拍上他的肩膀。
“你就同我们一起去城北,学习学习,顺道见识一下仵作大人的风姿。”
井恒却略过孙捕快的手,径直向外走去。
“……个还挺高,他人就这样,不好说话。”小李讪道。
“嘿,这新来的、怎么好像我们是他的跟班似的。”
孙捕快与小李相视一眼,跟在那个高大的背影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我能写出没有漏洞的案子
改个时间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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