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扬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徐青初怎样他根本不在意,两人说穿了不过萍水相逢在命案现场,转个身就再没交集,撑死多扯一句,也就是他对徐影帝清清凉凉、多吸一口都会上瘾的“薄荷气质”有些念念不忘,再多的,他压根没想,那还管他个清水白不白莲的。
见陆聿扬又开始装哑巴,楚淮原哼哼了一声,接着说:“没想到啊,陆家单传居然好龙阳,啧啧,这是要绝后啊!女人不好吗?哦,不过那张脸长得确实不错,气质也着实没话说,可那是个道士啊!嗯哼,莫非你就喜欢这种别样的征服感?”
无奈,鬼上身居然上了只“八哥”,陆聿扬抬手摁了摁疯狂跳动的太阳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你找我有事吗?”
“就唠嗑唠嗑。”“楚八哥”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硬生生当着陆聿扬的面把徐青初的高岭之花形象糟蹋得一塌糊涂。
“……”陆聿扬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我在你们陆家人身上待了少说有五百年,你是继陆怀阳之后唯一一个能看到我、和我说上话的。”楚淮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长裤包裹下修长的双腿架在茶几上,一副“你小子赚大发了的”得瑟样。
陆怀阳?
应该就是那个太太太爷爷吧,这么说来,“楚八哥”憋了五百年好不容易才遇上他这么个聊得上的?这还了得!啧,得想办法给他弄出去。
“陆聿扬是吧?”
陆聿扬“嗯”了声,还以为“楚八哥”要继续逼逼,没想到他突然就沉默了,陆聿扬转头一看,那张不像样的“青初”脸可算从他头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张五官由水墨画成的……脸?
入鬓的眉,狭长的眼,单薄的唇,眉宇间杂糅着和“楚八哥”格格不入的三分沉郁,标准古风美男子,只不过三次元里看着,多一眼都是惊悚。
“其实吧,我不记得自己究竟长什么样。”楚淮原促狭地咧嘴一笑,“这是按着谢必安那里我的画像变的,怎么样?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陆聿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楚将军,我是喜欢男人,但劳烦在‘人’字上画个重点,谢谢。”
楚淮原不以为然地抱着手臂往沙发上一靠,正色道:“言归正传,找齐我的遗骸,唤醒我的记忆,我自然会从你身上离开。在那之前,奉劝你不要有歪心思,重蹈你爹的覆辙,白白搭上你自己、陆家甚至其他人的性命。”
想起前处长的话,陆聿扬五指倏尔握紧,危险地眯起眼看向楚淮原:“是你杀了他们?”
楚淮原嗤笑道:“错,我只是没救,确切来说,是他咎由自取,导致我没能救他。”
“什么意思?”
“我附身一天,你们就少一天阳寿,因此你爹想把我从身体里弄出来封印在剑里,他失败了,我被迫沉睡。杀害你爹的那只厉鬼是地府头号通缉犯,叫做‘枭’,你要庆幸我醒得及时,不然陆家早死光了。说来,得亏陆怀阳的孙子有先见之明,他和阎王谈下另一个条件,以鬼差之职赚取阳寿,历任当家人积攒的阳寿那时就派上用场了,你爷爷才硬撑下这十年。”
封印失败,厉鬼复仇。
因与果太过明确,完全没有容得陆聿扬为父亲辩驳的立场,他低头看着掌心留下的深深指甲印,嘴里像是含了一块新鲜出炉的烙铁,烫得他一嘴腥味,再说不出任何试图违逆的话。
就算这份陆家的使命是被强塞到他身上的,但内里千扯百扯不知扯了多少根相连的丝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捏着的是最粗的那一根,轻轻一弹,都可能把他自己或身边人的命丢了,那么,他还能一意孤行吗?
“砰”,阳台的玻璃门忽然发出一声脆响,登时炸开一个大口子,从外面吹进一阵阴风,陆聿扬浑身一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向这边冲了过来。
楚淮原不屑地哼了声,头都没回,抬手一个响指“哒”,陆聿扬应声睁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睡着了,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黑暗中一片沉寂。
下一秒身后一道邪风撞来,他猛地转过身,抬手一把掐住突袭来的一只怨灵,那怨灵身材短小却顶着个硕大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吼叫,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插进他眼珠里,他不为所动,赤红的眼眸闪烁着狠戾的光。
楚淮原轻蔑的话语从陆聿扬嘴里飘出:“不长眼的东西。”
“唰啦——”,阳台门猛地被人从外拉开,陆聿扬歪着头看过去。
月光下,一名红衣道士徐步走了进来,夜风吹得大红色的道袍肆意翻飞,那人半张脸埋在沉沉夜色中,俊美出尘的脸上保持着惯有的波澜不惊,他微喘着气,像极了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仙人。
他右手持一柄桃木剑,凤目轻轻一抬,和陆聿扬的视线撞个正着,湖水般沉静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陆警官?”
陆聿扬住的是二十一楼,这位“谪仙”显然是从隔壁阳台跳过来的,他还没开口,身体里的楚淮原已经蠢蠢欲动了:“哟呵,缘分呐!愣着干什么?还用我教你吗?扑倒啊!”
这回陆聿扬咬紧了牙,没让楚淮原这话从自己嘴里蹦出来,他面上保持微笑,在心里说道:“走心派,不走肾。”
楚淮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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