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坐到床上，看着他。
    代小京立刻嘻嘻哈哈的，当没事发生，倒回去睡觉。
    没多久，他就听见陆北说：“我就恨不得给你挂块牌子。”
    “……”
    代小京立刻扭过头去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台灯下打着光，瞳仁特别漆黑水亮。
    陆北懒得理他，躺好了去关台灯。
    代小京轻轻地踹踹他，问：“那牌子上写什么啊？陆北所有物？哈哈哈哈哈。”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陆北回答，代小京只好躺回去，准备睡觉。
    又过了一会儿，代小京听见陆北淡淡道：“写‘离我远点，老公吃醋，怕打屁股’。”
    “……”
    代小京沉默三秒钟，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哈哈什么玩意儿哈哈哈好羞耻play啊哈哈哈哈卧槽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陆北哈哈哈哈……”
    他笑了半天停不下来，最后趴陆北身上，使劲儿亲他脸。亲着亲着，小声叫：“老公。”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叫你老公啊？”代小京问。
    “嗯。”
    “你不觉得恶心啊？”代小京又问。
    陆北不解，睁眼看他，问：“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我也不知道。”代小京说得没头没尾的，又扭了几下，“就是……就是你不觉得我恶心啊？”
    “不觉得。”陆北淡淡道。
    “那你……那你喜欢我什么啊？”代小京觉得自个儿真是够恶心的，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在这问这问题，但他憋不住想问，不问不安心，问了又担心，麻着胆子，补充道，“你要说三点。”
    啊啊啊啊好恶心啊越来越恶心了！代小京疯狂嫌弃自己。
    陆北沉默了一阵，翻身，用手臂撑在代小京头侧的枕头上，低头亲了亲他，笑了笑，说：“一，你很可爱。二，你很可爱。三，我没见过比你更可爱的。”
    代小京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要烧起来了。明明也不是个雏，怎么还在这假纯起来了呢？
    他真是越来越鄙视自己了。
    半晌，代小京“哦”了一声，拿手挡住自己的脸，故作轻松地说：“不闹你了，睡觉吧。”
    陆北仍然撑着手臂，又低头，亲在代小京朝上的手心里。
    代小京：“……”
    陆北轻轻拉开他的手，与他对视了几秒钟，便亲在了他的嘴唇上，既温柔，又缱绻。
    代小京：“……”
    他动都不敢动。
    “困吗？”陆北问。
    代小京知道他的意思，赶紧摇头。
    陆北又对他笑了，说：“那晚点睡。”
    ……
    等代小京能睡觉的时候，是挺晚了。
    他迷迷糊糊的，抱着陆北，正要睡着了，听到陆北说：“和你说个事。”
    “嗯……”代小京拖着尾音，含糊地应。
    “明天去看心理医生。”陆北说，“我让华临给你预约好了，我陪你去。”
    代小京：“……”
    他缓缓睁开眼睛，瞌睡消了一半，望着陆北，“干吗啊？”
    陆北淡淡道：“你先睡觉。”
    “不是，我……你干吗啊？你也被华临洗脑了是吗？”代小京反应有点激烈，腾地坐起来，“我没病，他才神经病，我没神经病。”
    陆北跟着他坐起来，哄他：“没说你神经病……”
    “我没神经病我看什么心理医生？”代小京说些往后躲，随手抓过枕头抱在怀里，神色很复杂，特别抗拒，“我不看心理医生，我没病。”
    陆北察觉到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抗拒看心理医生？”
    “我没神经病我看什么心理医生？”代小京不看他的眼睛，就一个劲说自己没病。
    “你是不是以前看过？”陆北问。
    代小京瞬间失了声。
    陆北去把台灯打开，再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代小京的脸色比他想象中更难看，刚才黑灯瞎火的，没看出来。
    “小京？”陆北去拉他的手，叫他没反抗，就把他抱住了，低声问，“华临说你特别排斥看医生，是有什么原因吗？”
    代小京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我没病，我不看。”
    比什么时候都倔，无论陆北怎么哄怎么问，他都只有一句话：他没病，他不看心理医生。
    代小京也不闹，陆北要抱他就抱，他一动不动的，也不哭，反正就是那句话。
    最后陆北也没办法了，只好先敷衍过去，说不去医院了，这才把人哄睡着。
    陆北却睡不着了，他觉得太奇怪了。
    虽然他早从华临那得了信儿，知道代小京不愿意看医生，但他也刻意哄了代小京半天，他以为代小京不看医生只是单纯不想看，就像小孩儿怕打针吃药就发高烧也不肯去医院一样。
    他以为只是这种程度的“不想看医生”。
    但现在这样子，很显然，远远的超出了那个程度。
    代小京又做噩梦了。
    他梦到，他刚被晋南背叛那阵子，他执迷不悟，还惦记着去找晋南，激怒了他妈。妈妈把他关在房里，打完骂完，叫他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找来了一个“心理医生”，专门医同性恋的。
    那个“医生”一开始很和颜悦色，很亲切地和他聊天，让他敞开心扉。“医生”说自己其实很理解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