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得移交处理。
问题就在于,负责这个运送的人还得和国师白行歌同行。而早在白行歌的身份被飞月楼里的人知道时,楼中颇有些辈分与地位的人,对他都抱有些许的排斥心理。哪怕在经历赖柏远的事情后,那也只是对他的实力有了稍微的认可,但并不表示已经完全接纳了他的存在。所以大部还留在飞月楼里,并拥有能力完成这个委托的人,却都不是能够好好配合白行歌的合作对象。
而且此时正逢委托不断送来的高峰期,更多的人其实或是不在楼内,或是手上都有需要完成的委托。结果,听着简单的护送尸体任务,想找到移交对象却成了个难事。
几人在谢璟深的书房里争论了起来。穆昭阳本来就因为谢璟深的事情郁闷着,如今还遇上了前一个委托的问题,在混乱的情况下不自觉也有些来火:“你们又没真正和白行歌接触过,凭什么听随谣言评断人家?行歌根本就不是谣传中的样子,而且他会到飞月楼来寻求帮助,本身就是为了摆脱季君延的掌控不是?”
其中一位面容削痩,名号唤作天狼的年轻男人眼神锐利地提醒:“也很有可能他是被季君延故意放入江湖,借着柔弱的身份混入我们各大势力之中,想要获取机密情报的鱼饵。小楼主,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过去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提升防备之心吗?”
穆昭阳气得不想说话,偏偏那人说得也很有道理,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反驳:“行歌只是一位国师,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倘若只是护送尸体的功夫都能被他偷走我们的机密情报,那咱们飞月楼是不是也太没能耐了?”
又一位将长头发扎到胸前,名号唤作听云的女子说:“你与他不过相识几日,就能真情实感替他说话。长久下来,若他借着什么神秘术法蛊惑了楼内众人,想骗取情报简直轻而易举。”
红绣看了争执中的几人一眼,无奈一叹:“要不让我来吧。”
众人停止了争吵朝她看去,天狼皱眉问:“你手里不是刚接了个大单子?”
红绣抖了抖肩:“无所谓,只是帮忙剿匪山窝的事,移交给你们就行。南桥镇出了名的景色动人之地,我趁机去散散心也好。”
赖柏远像是有些反对:“可是……”
红绣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若赖叔要说匪窝地势的掌握,天狼也很是了解。”
争论的声音在坐在书桌边迟迟不语的人敲响了桌子后戛然而止。
谢璟深抬眸看向站在自己正前方的穆昭阳,语气沉静道:“昭阳,给你三天的时间在璇玑阁把前面落下的事处理好。运尸的事情,我代接就行,不必再议。”
“啊?”本来还很生气移交事情决定不下来的穆昭阳,突然露出了几分反对的表情,“不,不太好吧……”
谢璟深还来不及从他身上收回的目光转为疑问,语气里甚至还有些不满:“你有什么问题?”
就像是在说,你老哥我都答应给你收拾了,你反倒是拒绝了起来?
其实穆昭阳主要是怕谢璟深和白行歌这路上会吵得更加严重,万一他这个总是以暴制暴的哥哥没忍住,直接对白行歌动刀了怎么办?
但一旦由谢璟深亲自开口定下的,关于委托的一切决策,其他人都没有反驳的权力,包括穆昭阳。
谢璟深的手指抚了抚被他握在掌心里的符令,然后又和红绣说:“把你手里的任务移交给天狼,然后和我一起负责南桥镇的委托。”
红绣顿了顿,没有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事情就这样,在白行歌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定下了。
以致于他隔天在车里等来的不是穆昭阳而是谢璟深的时候,还想把人赶下车:“……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第二十三章
白行歌从谢璟深那里得知了穆昭阳的突发状况, 脑袋顿时陷入了好一段时间的空白状态。
他主要是在怀疑人生,顺道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碰上了传说中的水逆?虽然这等事情向来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但如今接二连三不顺心的遭遇, 不得不让他开始思忖要不要为自己做点净身还是转运的祈福。
谢璟深最终还是上了车, 但令他意外的是白行歌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甚至没有与他争吵,在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后就安静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末了还朝他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礼貌又疏离。
飞月楼的人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白行歌能感觉得出来。再说,他与其他人确实也不熟悉, 哪怕对谢璟深感官不如何, 但与完全不相识的人比较下, 他倒更加愿意和他一同办事。
谢璟深有个习惯他特别欣赏,就是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多提一字一语, 即使心里有再多疑惑与不信, 却也不会开口抨击。如此, 好歹还能让他安心将事情处理好。
而且,也能借着这个功夫, 观察看看可有其他能够延缓他身上死气的方法。若能顺利找到, 他就可以更加放心一些。
至少不会被他死得早拖累了。
阿竹贴身坐在白行歌身边, 对谢璟深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早晨的阳光顺着车窗映入车里, 白行歌正好侧头打量着车外来来往往的人,淡黄色的和光将他瞳色映得更浅了,还带着些许的不真实,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随着那缕阳光一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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