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季君延这些年来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哪怕他实际上什么也没做。但季君延就是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他在静安城待了那么久,早就远离皇城,反倒是对江湖上发生的事给为了解。城里人来来往往,他免不了会结识些许江湖中人,谢璟深便是其中一位。
安王性格纯良,心里并没有什么野心大志,只想着平平静静,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只不过,从小就在宫里长大,而如今又被限制在自己封地里无法离开,他心里多少也向往着话本里经常提到的江湖。所以他平日里若在静安城范围遇见有困难的江湖人,只要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他都会伸手相助。
不晓得是不是因此,季君延才开始对他心生芥蒂。他也担心白行歌的逃离出宫,其实只是季君延用来掩人耳目放出的假消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是合作的。白行歌这一趟过来也抱着不纯的目的,想借此给季君延找到能够除掉他,或小小惩罚他,警示的机会。
安王的侧妃,是一位长得颇为清秀的女人,倒也算不上惊艳,但眼睛特别勾人。比起安王妃,她身材看起来更要娇弱许多,因为受到病痛的困扰,在见到安王的那一刻她便委屈地落了泪,哭得梨花带雨。比起安王妃的端庄与矜持,这位侧妃显然更懂得撒娇,没几句话就说得安王一脸心疼。
“王爷,这几位是……?”安王侧妃人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大概是很久没有会见过客人,这一来个个容貌出色,气度不凡,她没忍住害羞地躲了躲。
尤其白行歌一进来后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面对他那双仿佛会勾人的狐狸眼,她脸颊没忍住微微发红。
白行歌主要是想看她的身体情况,结果这一看,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安王侧妃身上确实连接着鬼偶的死咒,看那咒术沾染的程度,不出三日她恐怕就会七窍流血而亡。但令他更为诧异的是,他发现侧妃身上,与鬼偶,或者说与鬼偶里的女灵,存在着某种因果联系。
那条联系线有些奇怪,看样子渊源还颇深,但又相欠。
白行歌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鬼偶里的女鬼是抱着目的来到的安王府?为了向安王侧妃寻仇?
他又仔细看了眼安王的侧妃,见她身上倒也没有什么杀人的血债。
白行歌百思不得其解,边上的谢璟深却突然轻轻扯了他一下。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白行歌下意识以为他身体还受到阴气影响觉得不适,也不等谢璟深回答,就很主动将自己的手伸过去,“那你拉着我吧,我身上有天佑之气,能缓和你身体的不适。”
白行歌对谢璟深还是有几分抱歉的,毕竟此次他只是个局外人,若不是为了救他,为了帮他进入安王府,他也不需要出现在这里。
谢璟深沉默地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然后表情特别淡定地抓过:“麻烦你了。”
“不会,不就是牵个手吗?”白行歌无所谓地说道。
谢璟深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他最开始只是想提醒白行歌,床上的人毕竟是安王侧妃,他如此大方地盯着人家看,似乎有些不太好,只是没想到白行歌竟然还惦记着他的身体问题。
其实谢璟深早在白行歌靠过来没多久就已经不再感到不适,但看见白行歌朝自己伸来的手,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拉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你说过,若我想让身上的情况得到缓解,就需要对你好。”谢璟深忽然开口问道。
白行歌边看着安王和他的侧妃,边回应道:“是啊。”
谢璟深想要知道这个好字的范围与定义,他正打算细问,床上原本还躺在安王怀里撒娇的侧妃脸色突然一沉,将安王重重推开后,又趴在床边猛地咳嗽起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直接咳出一地的血。柔弱的人儿表情瞬间转为惊恐,安王也着急,回头用眼神询问着白行歌解决的办法。
白行歌默了默,还是选择告知他们真相:“方才我说过,偏厅里的鬼偶里困着一位女怨灵,包括王爷侧妃的身体情况,也是因为受到咒术所扰。只不过……”
“不过?”
他顿了顿,朝安王侧妃询问道:“不知月妃可曾认识一位,身高约五尺三,发色如墨且发梢微卷,长得听漂亮,脖子处有个月牙印记的姑娘?”
问完后他还特意关注了侧妃的表情,她眼神一滞,似乎当真就着他的问题陷入了沉思。而后也不晓得她究竟有没有想到什么,只苍白着脸捂着微微发疼的胸口,摇头回答:“并无。”
谢璟深倒是发现慕容离在听见白行歌疑问中的描述后,脸上似乎闪过些许异色,旋即开始出神。
白行歌无法从安王侧妃脸上的表情看出她是否做了隐瞒,只好如实道:“实不相瞒,我方才在给月妃查探身体情况时,除了见到那女鬼在月妃身上留下的咒术印记之外,还意外发现你们之间存在着一条特殊因果线。只不过你们之间的联系有些复杂,我亦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亲人、朋友还是仇家的关系,所以才会问了这个问题。”
“我……”月妃顿了顿,语气坚定道:“没有,我,我自幼丧服丧母,独自一人在江湖上颠沛流离多年,幸而在几年前识得王爷,得王爷垂怜纳入王府,才有如今的安逸生活。我这辈子从未害过任何人,连杀个鸡都难以下手,更妄论杀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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