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里学生多,先生讲课深刻难懂,还好宇文赟聪明,起初宇文赟刚刚来之后,太学专门请先生专心教他一个,给他将底子打好了,他又进入普通的皇子班,课程进度快了不少。
这天大皇子来长乐宫给皇后请安了, 大皇子搬离了长乐宫,和伽罗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少了。能私底下说说话的机会更寥寥可数,平日里每天想着,这会见到了,大皇子倒有些扭捏了。
大皇子犹豫了半天说:“我去和皇后说,我们一起去四叔的府上顽儿吧。他和王妃刚搬进了新家,我们该去瞧瞧的。我去禀明皇后,就一起去四叔那里。”
两人带着丫鬟书童来了阐王爷府上,阐王爷平日里也独来独往的,来道贺的人也没有长坐,没一会功夫,几茬人来了又走了。
阐王爷忙着招呼客人,他们两个呆着也没劲儿。大皇子说:“四叔,我们难得出来了,想出去转转。”
阐王爷问:“你们想去哪里,我派人送你们去。”大皇子说:“我听伽罗的。”伽罗说:“我想去拜见莲花生大师。早就听说大师的名号,如今大皇子好不容易出宫宫,请阐王爷做主,我想带大皇子去看看他。”
在一旁伺候的奴才说:“那寺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七小姐,那些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那寺庙里还住着些骗吃骗喝的,还有些是支持齐国的余孽呢。”被阐王爷狠狠瞪了一眼就不敢吱声了。
两个人带着几个小厮来了东郊的大慈恩寺。不巧莲花生法师突然被皇上召进宫了。 大皇子出一次宫,却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伽罗带着大皇子又去了西郊,来到一家私塾,对下人说:“我听说前几日阐王爷请来了祖冲之的儿子祖恒先生,他在吗?我们想见见他.”
仆人见伽罗小姐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就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又觉得看衣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干脆让祖恒的公子来应付他们。
过了一会,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走过来,给各位客人作揖。他看到几个孩子都只要十三四岁的模样,不禁笑了。宇文赟说:“你是何人?”
年轻人说:“我叫祖冲之,不知各位找我爹什么事?”祖冲之的身体长得不高,手腕细小,颧骨凸出,面色发黄,十个指头像一束枯竹枝,十分消瘦。
祖冲之却长得眉大周目秀,乌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那月牙儿。一个男子却长了柳叶眉,特别是那双大眼睛闪动着聪慧的光芒,这个少年透着一股聪伶俐的劲儿。
仔细得打量了他几秒,伽罗说:“你祖父的事我都听说过,生在乱世,还能一心做学问,我十分敬佩他。”
祖冲之说:“我现在在替祖父整理《大明历》的遗稿,是在是脱不开身,二位可以在这附近随便转转,现在院子里的樱花开得倒是不错。
伽罗说:“你父亲是南朝的太府卿,你也算是世家公子,怎么不养养鸟,唱唱戏,听听大鼓书,何苦跑到北朝来天天做这劳神的事?”
祖冲之说:“小姐想来是大户人家的。朝廷规定了士族不能经商,不能出外谋生,我家是下等,曾祖是兵丁,他晃悠了一辈子。”
祖冲之说:“到我祖父那一辈,因为生活拮据,被迫举借私债,以后家产典当净尽,我家生计窘困。只是还没有落得背井离乡的地步。”
伽罗说:“现在不光百姓过的凄惨,士族竟然生活得这么苦!”祖冲之说:“士族都晃悠惯了,突然不让他自谋生路,还不大闹吗?”
伽罗想自己只是一个女子,再谈论政事也不妥。突然话锋一转她说:“你能看懂祖先生的东西,底子应该不错了。”
祖冲之说:“父亲去京城上任时候的时候,让我一定不能再晃悠了,那时候我祖父还在世,我就跟在祖父身边,一边照顾祖父,一边向他学习。”宇文赟在一边小声嘟囔:“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祖冲之倒不生气:“平日里我一个人对着竹简,就是想说,也没有人听啊,各位不嫌我啰嗦,我当然乐意说。父亲和我一起逃到北朝,心情不好不爱说话,我整日也怪闷得。”
伽罗说:“你给我们讲讲祖冲之先生的事吧。”祖冲之说:“是祖父教我识的汉字,还教了我算圆周率。”
宇文赟对天文懂的不多,觉得伽罗忽视了自己而不高兴。但是对这个瘦削矮小的年轻人并不怎么讨厌,他让人感觉很亲切。
三个人坐了一会,伽罗就送宇文赟就回宫了。几天以后,伽罗去宫里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顺便提前了前几天去阐王爷府上的事。
见皇后听的津津有味的,伽罗说:“我还可以带大皇子还可以出宫去玩吗?我和宇文赟肯定乖乖的,不会闯祸的。”皇后许了。
第二次出宫,波斯来的学者正在北郊的驿馆。伽罗看见了波斯,宇文赟也很好奇波斯人长什么样子,伽罗让宇文赟踩到自己肩上,慢慢把宇文赟托起,宇文赟偷偷隔着窗纸偷偷看看洋人都长什么样子。
几个洋人,大胡子,说话还张牙舞爪的四岁的宇文赟见了觉得有些害怕,脑门上都出汗了。伽罗盯着他轻蔑地笑了。宇文赟小声说:“我只是不待见这些洋人罢了。”
不知道他们到底讨论什么,祖恒先生竟然也在这里,他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笑起来下巴颏高高地翘起,瘦瘦巴巴的身架,一脸的鱼网纹。灰白头发,嘴唇深深地瘪了进去。 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
只是祖恒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亮。很少见到这样亮的眼睛。他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干咳,眼睛有点红肿,似乎休息不是很好。祖恒是个没趣的老头。
伽罗看到祖恒站在祖恒身边,他应该也熬了一整天,眼睛都通红了,他在注意地听着几个洋学者的交谈。
祖恒时不时的自己笑起来,大周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暖,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薄薄的嘴唇,整齐的牙齿。第一次有一个人让伽罗感觉如此美好,纯净。
只稍微偷看了一会,宇文赟身边的小厮就提醒主子们该回去了。虽然是太后特许了,跑到教堂来这事也不能泄漏了。
可是哪里能瞒得住呢?皇上私下给伽罗传话说:“朕听闻你老是撺掇宇文赟往教堂跑,这些传教士,给他们点颜色,他们就开染坊了,不是什么好人。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们两个再不老实,徐妃要责罚宇文赟,别怪朕不替他说话。”
一个月之后,祖恒就遇上了麻烦事。祖恒因为触犯了陈国的 “叛国法”,被皇上抓起来了,说是要送回陈国去。
这件事本来是祖晋犯了事,逃亡在外,这几天偷偷溜回京城,却刚好让人看到,被告发了,成得是祖恒的本家叔叔。
祖恒本来是回家看看父母,遇上了到成得家抓人的官兵,不知是谁多嘴,说祖恒叛国,丢下父母去投奔汉人了。
官兵一拥而上,把祖恒给绑了。京畿治安官知道朝廷一定会大力整顿,为了邀功,他添油加醋得汇报了祖恒的事。
京城县官升堂审理了此案,按律批了准予受理,衙差拘提了祖恒。关于士族叛国的例法:逃走一月者,不论自己回来还是被抓获,都削去士籍,发配到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
祖恒是世外学问高深的学者,不知道怎么救自己的徒弟。祖恒见过伽罗,自己也曾问过徒弟,徒弟说是宫里的七小姐,祖恒天真地想:既然是七小姐,应该可以救祖恒了。
只要等莲花生法师先生从天竺回来,进宫的时候就能跟皇上求情了。莲花生法师和本来计划几日内就到达京城,可是海上天气突变,硬是耽搁了十天。
祖恒受不住刑,已经招供了。案子已经移送到了刑部。莲花生法师回来了之后,知道这件事马上急急忙忙进宫了。
伽罗知道后立即向求情:“,伽罗出宫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现在被冤枉,马上就要被判刑了。,求您救救他?”
皇后说:“他犯了什么事?”伽罗说:“叛国。”皇后说:“那他是不是真的叛国了?”伽罗说:“他不是有意的,他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被陈国朝廷养着,他想活出自己的人生。”
这几句话触怒了,接下来的几天,伽罗被关在房间里,莲花生法师先生的课也停了。
宇文赟知道伽罗的心思,宇文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帮她,虽然不是很喜欢祖恒,但是觉得他还是不错的人。
宇文赟左思右想,只能想到和四叔还好。他去四叔的府上说了好一通。只是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如果我们生在皇家的人都帮不了他,那谁还能帮他呢?宇文邕说:“你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还是趁早别瞎操心了。”
此时突厥的乙息记可汗派使者来大大周和亲,现如今朝堂上身居高位的,哪个没有在宇文护被暗杀时候出过力。
第72章 拜访少年祖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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