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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穿越之独孤皇后 第213章 啊哈,良心发现?

第213章 啊哈,良心发现?

    对于擅长权衡之术的帝王,倘若有件东西能令邻国稍稍掣肘,必要时他真的不会动心?
    小动物的直觉都很敏锐,对于这个皇帝,伽罗不敢信任。
    那枚长命锁,她想尽量不引周静帝注意。
    从紫宸殿回建章宫,需穿过皇宫东北侧的一带宫苑,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 是段贵妃所居的仪秋宫。宫里太后早已仙逝, 又无中宫皇后, 一切事务皆交由段贵妃打理,此处自然比别处更热闹,内外命妇往来参拜, 宫人内监出入禀事,络绎不绝。
    战青很有眼色的带伽罗绕道,选人少的宫廊走,谁知才经过两仪门, 便被叫住了——
    “战青,怎么你独自在这里, 皇兄呢?”
    熟悉的声音自侧方传来,伽罗循着声音瞧过去,就见乐安公主在宫人环侍之下徐徐走来, 怀中抱了只通体雪白的拂秣狗, 正在逗弄它的爪子。她的旁边,则是先前在建章宫见过的那位姜姐姐。
    她起初并没注意到伽罗,一双眼睛落在战青身上, 隐然笑意。
    战青端然拱手, “回禀公主, 殿下还在紫宸殿中与太上皇议事。”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莫不是——”乐安公主走近, 瞧见藏在战青背后的学子, 有些好奇的打量,待看清那是伽罗,笑意霎时收敛,声音都不悦起来,“怎么是她!”
    伽罗躲不过去,只好现身,“拜见公主殿下。”
    “你进宫做什么?”
    “奉命入宫拜见太上皇。”伽罗道。
    “父皇召见你,你却穿作这幅模样?”乐安公主皱眉,将伽罗那袭衣冠打量了两遍,忽然一笑,道:“这样打扮还挺俊,难怪有胆色蛊惑皇兄。”她说话间越走越近,经过伽罗身旁时,怀中那只拂秣狗忽然伸出前爪,向伽罗怀中扑来。
    伽罗受惊,下意识的闪身后避。
    其实那只拂秣狗长得十分可爱,通体雪白的毛柔软而光泽,宫人精心照料之下,十分整洁。它的两只眼睛也很漂亮,许是年纪尚小,带着好奇瞧过来,惹人喜爱。伽罗知道它的性子必也是温煦的,否则宫人也不敢给公主抱着。
    可她还是下意识的闪避。
    因为从前随父亲住在治地时,有回她随父亲游山,被山中猎户家形如恶狼的大狗追过,从此对狗避之不及,只敢远观不敢近玩。
    哪怕方才瞧见这只拂秣狗时觉得它十分漂亮,也会下意识闪避。
    她退了半步才发觉失礼,忙道:“殿下恕罪。”
    “你怕狗?”乐安公主唇边忽然挑起笑意,旋即道:“还是嫌弃它?”
    “妾怕惊了它……”伽罗胡诌。
    乐安公主挑眉,缓缓踱步,向战青嘱咐了些话,无非是鸾台寺的佛事将近,她近日要与姜姐姐同往佛寺,贵妃吩咐过,要杨坚陪同前往云云。说话之间,却有意无意的经过伽罗身边,那只拂秣狗也不知是太喜欢伽罗,还是跟伽罗有仇,但凡靠近,总要伸着爪子扑向伽罗。
    伽罗竭力站得端正,待那狗靠近时却还是心里发毛,下意识的后倾。
    乐安公主见那只狗待伽罗热情,心中愈发不满,也不知哪来的趣味,揪住了伽罗这弱点,便逗个不停,叮嘱战青的话翻来覆去说了一箩筐,却始终不离伽罗身侧。
    伽罗渐渐克服畏惧,不再闪避,甚至还对乐安公主呲牙一笑。
    乐安公主没了趣味,待绕回伽罗面前时,突然将那拂秣狗塞向伽罗怀中,“它这么喜欢你,送给你好了!”那拂秣狗当即伸直四只爪子,吐了细嫩的红舌,哈哈的钻向伽罗怀里,甚至凑向她脸蛋,妄图舔一口。
    伽罗大惊之下,“啊”的一声低呼,后退两步。
    那拂秣狗无人抱住,两只前爪已揪住伽罗胸前衣衫,吊在她身上,眼神无辜。
    伽罗抱也不是,躲也不是,双臂微张,天人交战之间,忽觉有只手稳稳握住她胳膊,旋即墨色衣袖闪过,那只粘人的拂秣狗已被拎走。
    乐安公主不满的抱怨和宫人们的齐声问安同时响起。
    伽罗满怀感激,回身抬头,就见杨坚正低头看她。他神色依旧肃然,眼底却似有促狭,拎着那只狗稍稍靠近伽罗,见她皱眉躲避,适时挪开,旋即略过一抹笑意。
    “这只狗是西胡使臣送的礼物,怎可随意丢弃。”杨坚正色,将拂秣狗递向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哼了声,“它喜欢旁人,我就不要它!”
    “还在置气?”
    “皇兄偏袒旁人,我也不要你。”乐安公主还为那日建章宫内杨坚蛮横的态度耿耿于怀。
    杨坚神色稍缓,声音中也带了笑意,“当真不要?”
    乐安公主别过身不理他,只忿忿的扫了伽罗一眼。
    伽罗颇觉无辜,忽见前面绫罗衫动,那位始终沉默的姜姐姐缓步上前,盈盈向杨坚行礼道:“殿下别见怪。方才公主只是逗独孤姑娘玩,并无恶意。”她的容貌很美,举止端正大方,声音柔和悦耳,盈盈行礼之间,耳畔金珠晃动,唇角噙着温和笑意。
    杨坚“嗯”了声,又将那拂秣狗往乐安公主跟前送了送。
    兄妹二人自幼感情融洽,淮南数年困苦中,更是相依为命。他虽性情冷硬,对妹妹却向来纵容,那日建章宫中一番言辞对峙确实过于严厉,而今妹妹意犹未平,却拿伽罗来表达不满,确实不妥。
    他握着一只狗爪去碰乐安公主,声音稍稍柔和,“你那里两只拂秣,若弃了这只,那只岂不孤单?”
    乐安公主犹豫着碰了碰狗爪,终是咬牙,“不要它了!”
    “不要就不要罢。英娥——”杨坚神色稍肃,拉着妹妹往旁边走两步,避开旁人,嘱咐道:“独孤姑娘是我的客人。”
    “所以呢?”
    “客人该当礼遇,是我有求于她,才会留在建章宫。你若是不满,找我就是。”杨坚声音压得更低,“她的事情,皇兄在父皇跟前已经很为难了。别再给我添麻烦,收收小脾气,好吗?”
    这般软语哄慰的姿态,总算让乐安公主满意了些。
    “其实那天是我看皇兄和父皇闹得厉害,才听了父皇的话去带她。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又没打算拿她怎样,结果皇兄就那样凶我!”乐安公主颇感委屈,将伽罗瞧了两眼,“当真是皇兄有求于她?”
    杨坚颔首。
    “那……好吧。”乐安公主泄气,“但是皇兄,不能再为她惹怒父皇!你将她留在建章宫,不管是礼遇还是监禁,这我管不着,但倘若皇兄为她而跟父皇其龃龉,这就不值了。咱们好容易有了今日,皇兄该多体贴父皇。”
    “我有分寸。”杨坚颔首。
    乐安公主将信将疑,招呼那位姜姐姐走了。
    杨坚随手将那只拂秣狗递给战青,继续回建章宫。
    伽罗一声不响的随行在后,暗暗纳罕。
    自打回京,杨坚在人前都是冷厉肃然,甚至不苟言笑的态度,甚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她还当他的脸是被寒冰冻过。却原来在妹妹跟前,也会这般软语安慰,温声解释,耐心又可亲。
    还真是出人意料。
    那只拂秣狗最终还是送到了南熏殿。
    建章宫里并无内眷,杨坚的性子自然不会豢养这等小宠物,外头的官署与弘文馆更不宜豢养,算来算去,也就伽罗这里能细心照料,不至于埋汰它。
    况且按照杨坚的说法,这狗是乐安公主点名要送给伽罗的,别人谁能私藏?
    伽罗拗不过,又不忍那只毛茸茸的小狗流落在男人们手中,只能笑纳。
    好在南熏殿里有华裳在,单独寻个偏殿给它住,也很容易。
    伽罗虽怕狗靠近,却也喜爱那通身柔软的白毛和双眼无辜的可爱憨态,远远瞧着,也甚欢喜。待侍女帮那狗洗完了用梳子理毛时,伽罗还在华裳的陪同下远远碰了碰它毛茸茸的脑袋——软软的,很有意思。
    杨坚回建章宫后没待片刻就出城去了,这两日不在府中,建章宫里边格外安生。
    夏日天长,空气又渐渐热起来,伽罗暂时不能去鸾台寺,外祖母上京又需等上一阵,闲着无事,便翻书解闷。
    这日午睡过后,才拿起一本书,忽听外面有人扣门,华裳过去开了,却是虞世基。
    他前两日奉命外出办事,也不知是去做什么,数日不见,竟晒黑了许多。
    伽罗请他到厅中坐了。
    待侍女奉茶后退下,虞世基托着茶杯举目四顾,瞧见廊下华裳正抱了只雪白的狗进屋,奇道:“你不是怕狗吗?怎么养了一只在此?”
    “没办法才养的。我远远躲着呢。”伽罗意有嫌弃,瞧见那毛茸茸的小狗,眼底还是蕴藏笑意。想起那日的情形,却又觉得好笑,遂将经过说了,提及那位姜姐姐,到底好奇,“那位姜姐姐应当时常陪伴公主,表哥可知道她是谁?”
    “姓姜又能被公主如此优待的,自然是姜相府上的掌上明珠了。”
    “姜相?”
    “就是姜瞻大人,曾经拜过左相,当年太上皇跟太上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他追随当今太上皇办事,得罪了那位。后来太上皇失利偏居淮南,他便失了相位,不过这位很有才干,没过半年就回到尚书的位子,做过许多好事,官员百姓无不称赞。太上皇御驾亲征的时候他竭力劝阻,后来听到虎阳关大败的消息,气得吐了血。那会儿朝中正乱,他力排众议,扛着独孤信的压力,硬是将太上皇和皇上殿下请回了京城。”
    这功劳的分量,伽罗当然是清楚的,不由咋舌,“这么厉害!”
    “有才干也有手腕,他比独孤信厉害多了。两个儿子争气,有个女婿还掌管京师宿卫——太上皇能顺利登基,姜家可是立了汗马功劳。府上老太爷被定了罪名之后,右相之位空着,太上皇就将相位给了他,跟独孤信争锋相对,硬气得很。”
    伽罗暗暗点头,“所以姜家如今该是新贵了?”
    虞世基颔首,“那位姜姑娘是姜相最疼爱的孙女,整个姜府的掌上明珠,听说端方温柔,连贵妃都赞不绝口。这回鸾台寺的佛事,贵妃常请她母女帮忙,可见恩宠。”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伽罗低声喟叹。
    当初永安帝即位的时候,徐家与独孤家何等风光?世袭侯门,当红右相,长姐独孤姮也曾时常入宫陪伴皇后,与永安帝的公主相交甚笃,美貌之名传遍京城。若非永安帝的皇上年纪尚幼,怕是能入建章宫。谁知数年之后,就是这般情景?
    不过姜瞻与父亲毕竟是不同的。
    他所跟随的君王虽然记仇,却可能比永安帝更适合主宰天下。
    伽罗抿口茶,稍稍出神。
    虞世基怕她思及独孤府伤神,又回到最初的话题,道:“那只狗瞧着温和,不会伤人,养了也好。这东西性子忠实,等养出感情,会护主人。”
    “还没等养出感情,也许我就出建章宫了。”伽罗一笑,问道:“表哥路上顺畅吗?”
    “没出什么岔子,事儿办得很顺,昨日后晌已去鸾台寺给殿下禀报过。对了——”他自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着的信,“昨日去了府上,那里没什么变化,只是老夫人依旧卧床不起,愁眉不展。你二姐叫我转交此信。”
    伽罗摩挲信封,“二姐的事怎样了?”
    “她还是不肯,正跟老夫人拧着。府里能为她考虑的人不多,她说你虽在西梁,却知她性情。来日我若能到西梁,将这封信给你。”
    伽罗颔首感叹,待虞世基离去,自入内去看。
    独孤婎的信并不长。
    先说自伽罗离京之后,府中处境日益困顿,而后引出老夫人打算将她嫁入徐家续弦,想借此为府里求得一线生机的事。接下来便是独孤婎自己的见解——她明白老夫人的心情,也不怨她,只是觉得此举不会有任何用处,更不愿这样平白给人续弦。
    长姐独孤姮嫁入徐家多年,是独孤信长子的嫡妻,是徐家长孙的母亲。
    倘若徐家真的有意相助,凭独孤姮的分量,还不够吗?
    然而事实是自从独孤家被查封,独孤信自始至终没有过问半声,唯有长姐独孤姮找机会来过一次,满面忧愁,吞吞吐吐,必定是徐家不愿搭救。而今的情势下,独孤信想要自保都十分艰难,丢车保帅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哪怕她真的能嫁给徐坚,徐家的态度也不会改变分豪。
    倘若能救下父亲,哪怕让她给徐坚做丫鬟她也愿意。
    可明显这婚事不会有任何助益,她何必白费此生?
    独孤婎说,她如今进退两难,不肯嫁给徐坚,在府中又被老夫人指责不孝,认真思量过后,决定离家入道。独孤婎探过她母亲的口风,那位觉得哪怕续弦无用,在相府锦衣玉食,总比道观内简衣素食的好。她经了这场变故,却觉得干净自由,比那朝不保夕的富贵重要得多。
    所以决心已定,会择机入道。
    这些话在府中无人可诉,所以修书给伽罗,祈盼她能理解。
    话语之中,亦满是内疚——无法搭救父亲,选择退守自保,这在旁人看来,实为不孝。
    信的末尾,独孤婎又问及伽罗在西梁的处境,说倘若能拿到此信,盼望能互通音信。
    伽罗看罢,默然良久。
    她跟独孤婎相处的时间唯有在京城的那两年,虽然不久,却也知道她的傲气。这个背负着骂名的决定做得有多艰难,伽罗难以想象,只是觉得,待杨坚回来时,当寻个机会,去见见二姐。
    毕竟整个独孤府,拿她当亲人的,唯有独孤婎而已。
    受独孤婎影响,伽罗认真想了下而今的处境,前途未卜,却比初闻噩耗时有希望得多了。
    这其中,杨坚助力良多。
    这晚饭后散步完毕,伽罗开窗透气,靠在窗边美人榻上纳凉。
    华裳搬了个绣凳坐在旁边,缓缓给她揉捏,顺便瞧着窗外是否有人靠近。
    伽罗回顾这些天杨坚的举止,拣几件给华裳说了,从当年佛寺救命,到云中城外的救护,乃至建章宫里有意无意的照拂和他外祖母的态度。
    华裳的态度由最初的欢喜,到感激,渐而变得凝重。
    伽罗闭目养神,倒未察觉,只低声叹道:“皇上瞧着面冷,却非铁石心肠的人。原先我只当他怀着旧日仇恨,必会跟太上皇一样,严惩我们。谁知道是我想错了。”
    “皇上待姑娘确实很好。”华裳犹豫片刻,决定坦白,“端午那晚,有件事我没跟姑娘说——其实姑娘喝得沉醉,那晚是殿下抱着姑娘回来的。只是他严厉吩咐,不许跟旁人提及。”
    伽罗愕然,“当真?”
    “我原本也想瞒着此事,等咱们出了建章宫,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可如今……姑娘,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皇上殿下不计较昔日的仇恨已是仁至义尽,他额外再做这些,早已超出了寻常的照拂,你觉得是何意?”
    “或许是……良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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