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启瀚乌黑的头发垂下,有几绺略显散乱地遮在额前,半掩住眼里隐含着的冰霜之色,他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严寒,又夹杂着淡淡的意兴阑珊,外套早被脱下来,衬衫半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漂亮紧实的肌肉被包裹在皮肤下面,别有一番性感撩人的味道。
庄启瀚此刻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整个人好似一座活火山,随时都会爆发,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很愤怒,也很想发脾气,然而同时也难免有些挫败,他不自觉地一遍一遍的想,明明自己已经足够好了,对方还要怎样?
更叫他气极的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骚货这些天居然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兴致大着肚子出来散心,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逍遥惬意得很!
庄启瀚眉宇间都是y冷的漠然,他取出一盒香烟,点燃了一根夹在指间,送到嘴边重重吸了一口,他是b较少抽烟的,尤其在赵远晴表示想要再生一个孩子后,他就几乎不再抽烟,以便备孕,但是就在这几天冷战的时间里,他却重新开始了这项对身体并无好处的消遣方式。
指间的香烟燃烧出袅袅的淡白烟雾,让庄启瀚的脸显得有些影影绰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庄启瀚眉目疏阔,一手夹着细长的香烟,眼神凉丝丝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挺可悲,也挺可笑,一副为情所困的愚蠢模样,就如同一个伤感失意的废物,否则为什么要暗中跟着赵远晴,像个偷窥狂一样,亲自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明明并不是修身养x禁欲的人,却在开始这段婚姻关系之后,再没有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找女人或者男人发泄?
为什么明明脾气根本算不得好,却能一次又一次的在那个人面前克制住?
为什么明明早就对婚姻有了理智的规划,对结婚的对象有着明确的要求,却为了那个人而统统不作数,愿意牵着对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为什么明明……
指间细长的香烟突然掉落下来一节长长的轻薄烟灰,庄启瀚也随之蓦然回神,他忽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然而神情却渐渐沉寂下来,庄启瀚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为了一个人而变成这样,曾经,即使有过很多的女人和男人,他也从来没有t会过这种感觉,那时的他还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谁,更不会学着去珍惜一个人,一切都是顺应心意而做出的选择,在一具具年轻美丽的身体上汲取着令自己感到愉悦的东西,从不考虑对方的想法和心情,而现在,很好,报应来了。
曾经庄启瀚觉得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俊男美女其实都差不多,无非就那么回事,所以他们唯一能让他有些兴趣的地方,就只有动人的外表了,对于他们的内在,庄启瀚是不在意的,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和探究,在他们身上,庄启瀚吝啬于花费精力,然而情况到底还是有了异常,就是一个叫赵远晴的双性人,让他脱离了从前现实生活的正常轨道,变得不正常起来。
指间的香烟已经近乎燃尽,庄启瀚将其摁灭,又点了一根,理智上他知道赵远晴做的未必有错,知道自己是小题大做甚至蛮不讲理,但是感情上,他就是难以接受,那种失落、愤怒、懊悔、委屈、不甘,根本不是想控制就能够控制住的。
庄启瀚遥望远处那个身影,从以前的许多记忆画面都一一清晰起来,无数个夜晚他和赵远晴一起入睡,清晨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一起聊着各种各样或有趣或琐碎的话题,这一切如此平常,却偏偏是他所眷恋的,感情的产生或许最开始就是这样天长日久的平淡相处,由无数平平无奇的行为与对话交织组成,发酵,最终引起质变,变得无可取代,而他想要的生活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有那个人在。
与此同时,赵远晴看着窗外的雨,正打算一会儿打电话叫距离这边不远的司机从停车场开车过来接自己,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个声音说道:“你好,打扰了!”
赵远晴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中等身材,长相颇为俊美,穿戴时尚而不出格,一看就是出自于家境优越、教育良好的那种家庭,只是说话有些生y,再看整t的感觉,这似乎不是联邦人,即便同属于亚洲人,外表几乎没有区别,但也许是气质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东亚诸国的民众虽然相貌差不多,但是彼此之间往往却能一眼辨认出本国人与其他国家人的区别,这年轻人就是这样,赵远晴微微讶然,问道:“嗯?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不是女孩子,但声音柔和,再加上如今的打扮,外表看上去就是个美女,那年轻人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露出得t的微笑,眼神明亮,他看着赵远晴,双目闪闪发光,先是微微低头道歉:“真是抱歉,冒昧打扰了。”
接着,他就自我介绍道:“我是千岛绪也,请多关照。”
赵远晴点点头,道:“你好。”
千岛绪也满面笑容,这笑容既有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又有俊美外貌的加成,对女性很有杀伤力,赵远晴穿着大衣,x脯非常丰满,月份不大的肚子被掩饰得很好,千岛绪也根本看不出赵远晴怀孕了,他笑着,坦然道:“虽然十分冒昧,但我还是想说,不知是否能够跟您交换联系方式?”
不远处的一大片被二十几个年轻男女占据的聚会区域,女孩子们看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叽叽喳喳地用日语议论着。
“原来千岛君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真的是个美人呢!”
“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吧,也是学生吗?”
面对这种情况,赵远晴稍稍定了一下心神,摇头道:“抱歉,我有丈夫了。”
千岛绪也神情一滞,脸上迅速写满了失落——在日本的高校当中,是有着一些潜规则的,恋人之间可以自由分手,但不能有人去破坏正式交往的情侣之间的感情,横刀夺爱是让人不齿的行为,谁要是这么做了,就会遭到其他人的集t排斥和不认同,就算来到联邦留学,也是这样的习惯,更不要说对方是已婚的身份了。
因此千岛绪也虽然满心失落不甘,但也没有试图继续做出努力,他微微欠身,强打精神说道:“失礼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对方的礼貌和g脆利落的行事作风让赵远晴产生了一丝好感,他轻轻颔首道:“没有关系,你太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带有一丝愤怒的声音就冷冷响起:“你男人不在身边,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就这么喜欢招蜂引蝶?嗯?”
赵远晴吃惊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庄启瀚从门口大步走过来,眼神里透出锋锐和y鸷,他身上和头发上有薄薄的一点水渍,神情像是要吃人一样,如同冰雪般的目光在赵远晴脸上狠狠剜了一下,就直接坐在了赵远晴对面的座位上。
赵远晴惊愕于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庄启瀚,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出于巧合——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就正好遇到了庄启瀚?庄启瀚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陪他逛街的话,根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很显然,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庄启瀚在跟踪他!
这个结论让赵远晴又是惊讶,又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复杂心情,但同时,赵远晴又突然微微皱眉,对庄启瀚刚才那番攻击x极强的尖锐言语感到了本能的难受——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那种不甘寂寞、喜欢招蜂引蝶的人吗?
赵远晴顿时穴口堵塞,最开始那gu隐秘的喜悦就这样随着庄启瀚尖锐的言行而化为乌有,他努力保持住语气的平稳,一字一句地说道:“瀚哥哥……”
赵远晴咬了咬牙,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纠结和迷茫,包括对方绝情的不予联系,心里一时间突然委屈得无以复加。
赵远晴艰难忍住了汹涌的情绪浪潮,但声音里却终究控制不住的渐渐带出一丝质问的意味:“瀚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在监视我吗?”
庄启瀚的瞳孔顿时一缩,之前一直隐在幕后的他,在看到一个陌生小子接近赵远晴,两人随之交谈起来的画面,原本就烦躁不堪的情绪顿时就失去了控制,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就现身于人前,他原本还想着只要赵远晴对他说些软话,他就可以就坡下驴,两人和好,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品尝这种冷战的滋味了,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是那样思念赵远晴,渴望着将对方紧紧抱在怀里。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心心念念的这个人,此时却这样对他,庄启瀚盯着赵远晴,片刻,忽然就敛去了脸上所有表情,看着赵远晴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背叛者,但很快,他就冷笑了起来,仿佛一头猛兽露出了自己森冷的獠牙:“就算我在监视你,那又怎么样?”
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年轻桀骜的心,还不懂得感情的脆弱,往往会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而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哪怕这会伤人伤己,让一切没有意义的幼稚行为在彼此心头烙下伤痕。
赵远晴轻轻一颤,在这一刻,他觉得庄启瀚是如此的陌生,仿佛从前那些温柔t贴的面具就此被撕裂,露出下面冷酷的真容,赵远晴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庄启瀚,一想到自己难受许久的结果就是得到这样的回应,赵远晴心底里便有了止不住的寒意,整个人都被负面情绪包裹起来,有一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他怔怔看着庄启瀚,最终却是没有一个字被说出口,一时间仿佛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久久没有得到赵远晴的回答,庄启瀚忽然站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强行压住翻腾的怒火,却压不住眼里的幽沉与愤然——感情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尤其是在双方都有着一颗敏感的心的情况下,更需要拥有包容和理智判断的能力,但很显然,这对夫妻还并不具备这种能力,至少此刻并不具备。
“怎么样?当然不会怎么样,瀚哥哥你可以做任何事,我没有资格g涉……”赵远晴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正俯视他的庄启瀚,那原本眼里明亮的光泽渐渐褪了下去,仿佛变得暗淡,眼神又沉又幽深,随后,赵远晴忽然郁郁地把头别到一边,起身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庄启瀚的眼神危险且愤怒,他眼里仿佛燃烧着极致的怒火,口中发出了低哑而凌厉的质问:“你是什么意思?我提醒过你,不要用这种态度面对我!”
赵远晴退后,想要挣脱庄启瀚的钳制,但庄启瀚是何等力气,他如何能够挣脱?
手臂上传来的大力让赵远晴感到了隐约的痛楚,他听到庄启瀚的话,眼睛顿时微微睁大,庄启瀚一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以及几乎全部都写在脸上的情绪,心里当即一紧,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说错了话。
但这显然属于后知后觉,就在这时,赵远晴试图抽回手臂,虽然不可能挣开庄启瀚的手,反而让自己脚下不稳地微微踉跄了一下,但他却紧紧盯着庄启瀚,眼中仿佛涌动着什么,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咬牙一字一句说道:“我的态度……瀚哥哥,你的态度让我感觉就好像是你在施舍我,而我就应该感激涕零……也许是的,我应该感激涕零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是普普通通的平民,你纡尊降贵娶了我,所以我只要不顺你的意,对你稍有违逆,就是我不知珍惜,不识好歹……”
庄启瀚脑子里骤然就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开,他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一股凶暴如同大闸泄洪似的力量在他穴口横冲直闯,激得他一双眼睛里几乎都涌出了血丝。
赵远晴一口气说出这番话,穴口急促地起伏,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满愤懑和难受,他的肩膀不受控制地一抖一抖的,大睁着双眼,虽然眼圈儿没有红,眼里也没有泪意,却是真正感到伤心——这真的就是自己的错吗?
赵远晴极力忍着不叫自己露出软弱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瀚哥哥,对,你有钱,有身份,有地位,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但这就是你把我当成金丝雀的理由吗?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怕失去什么,大不了还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他语气促乱地说着这些违心的话,就跟庄启瀚之前一模一样,明明是那样亲密情浓的一对夫妻,但是如今却因为对于彼此的了解,知道什么地方能够刺痛对方,所以就挑着让对方难受的话来说,口不择言。
庄启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暴烈的公牛,一门心思就只想要将一切撕碎,他极力克制着,固执地拼命压抑下去,脸上的神情剧烈变幻,终于渐渐趋于沉寂,化作一张面无表情的壳子。
“你说这些,是想要跟我离婚么?”庄启瀚突然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看着赵远晴,面无表情,缓缓松开了钳住赵远晴手臂的五指。
赵远晴立刻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庄启瀚见了,却一动不动,他是含蓄的内双眼皮,平时这样的内双会让他的眼睛显得好看且从容优雅,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但是现在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赵远晴,这内双的褶皱就显露出来,为他平添了一抹y郁,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意却丝毫没有投射到眼底,只是说道:“你该明白的,你是我的人,一天是,就一辈子都是!除了我,没有其他男人可以停留在你身边,谁敢碰你,谁就是我的敌人!”
这一刻,庄启瀚再无掩饰,那副曾经的温情面孔像是见了烈日的雪花一样迅速融化,隐没在真实的脸容背后,他不再言语,目光一寸一寸地在赵远晴的面孔上来回刮着,仿佛想要将对方骨头都不剩的啃噬殆尽,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身影突然拦在了两人中间,是刚才那个名叫千岛绪也的年轻人。
“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实在是非常没有风度的行为。”千岛绪也沉声说道,他看着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这就是令自己动心的女孩子的丈夫么?
庄启瀚居高临下地冷冷看了千岛绪也一眼,冰冷的目光顿时让千岛绪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庄启瀚却是没有理他,微眯的眼眸闪过寒意,对赵远晴冷笑道:“看来你还真是魅力不小,只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就这么快变成护花使者了?”
赵远晴将庄启瀚眼里沉郁的冰寒看得清清楚楚,他再明白不过庄启瀚是什么样的人了,如今庄启瀚的心情只怕是极坏,稍有不慎,这个叫千岛绪也的年轻人怕是就要倒了大霉。
赵远晴不愿由于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到这样一个无辜的人,他抓紧了衣摆,顿了顿,突然间就朝着门口跑去,转眼就奔出了咖啡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就连庄启瀚也愣住了,下一刻,他就毫不迟疑地撇下了面前的千岛绪也,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冲出了门。
挖墙脚小哥儿,老庄怒气冲冲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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