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还没说话,申夜就先开了口,“不必了,我给他倒。”
幺儿瞪着厚重的木板门,说不出话了。
半晌,他转回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知怎的,总觉得申仙尊刚说的那句话里充斥着格外浓郁的醋味儿…
可申仙尊看着那么冷清一人…
小少年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房间内
冷清的申仙尊正拧着眉拷问秦歌,“那小孩儿,是你的侍从?”
其实这话就是句废话,不是侍从也不会一直在秦歌房门口候着。
“是阿。”秦歌心思还放在菜上,随口答了一句。
“平时都服侍你什么?”申夜又问,“除了端茶倒水,还有什么?”
申夜的语气实在不同寻常,秦歌总算听出不对,放下筷子抬头看他,看了一眼,秦歌就反应过来了,申夜这醋坛子是又翻了。
大概能猜出他是自己胡乱脑补了些什么,秦歌故意道,“也没什么,就是些日常琐碎呗。”
“具体些。”申夜说着,捏着杯子的手又略微用了点儿力。
秦歌察觉到了,忍着笑意开始瞎扯,“就那么些事儿呗,早上起来服侍我更衣洗漱,替我绾发,晚上睡前替我沐浴…”
每说一句,秦歌就看着申夜的脸色黑上一分。
秦歌还嫌不够,又补上一句,“你别看他年纪小,做起事情来倒真怪利索的。”
申夜的脸比外面的天还黑,满脑袋翻来覆去的都是别人替秦歌更衣沐浴绾发的画面,强忍着才没把手里的杯子直接捏碎。
“你…”申夜气得声音都打颤,“你就不能…”
想问“你就不能自己来吗”,话没问完,秦歌已经趴在桌子上大笑起来。
申夜一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刚那些话,多半是秦歌故意戏耍自己才说的。
想明白了,申夜非但没有被耍了的恼羞成怒,反倒开心起来,又兀自倒了杯酒饮尽了。
“仙尊阿仙尊,”秦歌笑得直不起腰,“你怎么这么傻,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让别人碰我?”
无论是天性还是后天环境的影响,秦歌都是个警惕性极强的人,也素来排斥跟申夜以外的人的亲近。
申夜舒展了眉头,红着脸,磕巴道,“不,不碰就好。”
可下一秒,申夜眉毛却又拧起来了,秦歌这么谨慎,连跟在身边多年的随从都不真的亲近,又遑论他这个站在对立面的人?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歌主动碰了碰申夜的手,和他小指勾着小指,“你不一样,我说过的,我是你的仰慕者。”
申夜怔愣,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终于翘起了嘴角。
一顿饭吃的磨磨唧唧,等最后一盘菜也吃干净了,连汤都被喝的一口不剩,申夜再找不到理由磨下去,只得站起身准备离开。
秦歌送他到大门口,两人谁也没说话。
快十五了,月亮很圆,渡下一层柔和的淡淡光芒。
秦歌抬头看月亮,申夜侧头看秦歌。
到了大门口,申夜还是忍不住问秦歌,“明天,明天要不要再出去逛逛?”
秦歌顿了一下,弯起眼睛笑了,“好阿,我等你来找我。”
申夜这才心满意足的道别离去了。
送走了申夜,秦歌本想回去就睡觉,明明今天挺累的,但躺在床上之后,却不知怎的,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像团浆糊,一会儿是一身白袍的申夜在舞剑,一会儿是西装革履的申夜在开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片场跟申夜对戏,又一会儿,又到了校园里,跟申夜还有李玄温扬四个人笑笑闹闹。
总归是得不到片刻安宁。
秦歌无法,只得起了床,推门出去了。
被他强烈命令了两次,幺儿已经不会站在门口替他守夜了,这会儿门外空无一人,除了些微月光,整个院子都笼在昏暗与寂静之中。
秦歌踏着月光,顺着身体里那位的记忆往一个方向走,那里应该有个酒池。
果然,走了不多远,秦歌就看见了一个白玉池,池子不大,在月光照耀下,泛着莹莹光泽。
秦歌加快脚步走到了池边,蹲下身,用手掬起捧酒递到嘴边,喝了下去。
入口甘甜,顺着喉咙流下去,又能感到后味儿泛起来的些许辣意,秦歌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好酒。”
反正也睡不着,秦歌干脆坐了下来,半倚在池边,用旁边的酒壶一壶一壶的舀酒喝。
不知过了多久,秦歌的意识越来越含混,睡意也渐浓。
……
“尊主,尊主,”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仙尊来了!”
“别吵…”秦歌困得厉害,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声,“让我再睡会儿。”
幺儿站在原地为难,没有秦歌的允许,他不敢把申夜直接领到这来,但若是秦歌醒了,知道申夜在外面等了那么久,说不好又要怪他怎么不叫醒他。
正纠结间,秦歌倒是自己先醒了过来,他半撑着头,懒洋洋的问,“你刚说,谁来了?”
幺儿一喜,忙道,“仙尊来了!守门的人说,今天一打开门,就看见仙尊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秦歌清醒了,站起来揉了揉眉心,抬步往外走。
申夜果真就等在门口,眼睛下面有些淡淡的青影,看见他出来,眼睛就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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