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玄卫一起辅佐解嶙九千年,就算玄卫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的。
若解嶙认为他是不知感恩噬主的白眼狼,那这玄卫就是以怨报德背信弃义教养不好的野狗。
天征想起最后解嶙渡死劫之时的场景,巨雷滚滚劈下,玄卫却不见踪影,而那个解嶙设下的为了护身的阵法竟不知被何人篡改了……由最初的护身隔绝雷霆竟变成了吸引雷殛的夺命恶阵。
两个阵法只需要极细微之处的改动,若不是玄卫,天征想不出第二个人。
以至于解嶙误会了他……但说到底,也还是他吸走了解嶙身上的灵力,他们两个谁也不无辜。
思及此,天征眸色暗了些,强忍着心中翻腾的怒气,声音冷了许多,字字铿锵道:“不要救他。”
解嶙没躲开攻击,一下就被击中心口,他呲牙咧嘴地熬着疼,天征暂时指望不上,他只能赤手空拳和对方打:“天征,你在胡说什么?”
天征敛眸,解嶙并不知道是玄卫改了阵法……他嘴唇动了动,刚要对解嶙说出这事实,忽觉一道强劲的力道从他眉心涌出来,抓着他的头皮强迫他抬头。
天征愕然,心中密密麻麻地涌出些不祥的预感来。
却是解嶙咬破指尖,以自己的血涂上剑刃,双眸一凛,大喝:“天征!”
主人与自己的本命宝剑一般是通过主人的专属印记来维持关系的,当然也有主人束缚本命宝剑的方法,以免发生剑灵不听话的情况。
而刚才,解嶙选择以自己的血来淬炼天征,使他重新变得锋利。
天征不得不做出回应,即使他百般担忧,也得遵从主人的命令。
一瞬之间,解嶙轻而易举地就割断了为首之人的喉管,血线迸发,血浆喷射,一个人,毫无反抗之力,轻飘飘地就倒下了。
随后几人蜂拥而上,解嶙闪身穿梭,那几人转瞬就没了性命,却有最后一人,拼尽自身全部力气将那割骨弯刀朝解嶙投掷过去,解嶙欲躲开,却发现自己此刻浑身动弹不得,他惊讶地低头去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下了一个定身符。
那个还留着最后一口气的人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妖与魔沆瀣一气,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该死!”
割骨弯刀眼看着就要刺入自己的皮肉,解嶙粗略地看了一下弯刀的行进轨迹,倒是不会给他造成致命伤,他轻轻哼笑,准备硬接下这一刀,因此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冲开那个定身符上去了。
帝王台皆是凡人,因此这个定身符并不高明,是这几个人不知从哪里淘来的次等品,趁着他不注意,对他施用的。不过对于解嶙来讲,冲开它不在话下。
只不过,冲开定身符再躲开那个弯刀,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就太难了。
然而,解嶙却没有预料到,手中的天征再次不听他的命令,骤然化出人形,如在幻海诸天里那样,面对着他,后背暴露在所有刀光剑影之中。
解嶙有一瞬的愣怔,直到他冲开定身符,察觉到天征的白衣被血染了之后,他都还在怀疑:
原来刀剑也是会流血的么?
弯刀刺中的并不是致命的地方,因此天征连眉都没有皱一下,他一脸漠然地反手将弯刀拔下来,好像拔下来的只是一根头发。
随后他又往伤口那里灌了些灵力,迅速止住了血,就连白衣上的血迹都用清净决清理干净了。解嶙看着天征那一连串流利的动作,眉尖微抽。
还真是不示弱……
解嶙暂时让天征在旁边等待,踏过满是血流的地面,看着已经痛昏了过去的玄卫,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拔掉他腿上分割皮肉的特制铁器,又撕下衣服的一角轻轻给他擦干净血迹,像是怕他觉得疼一样动作不敢有太重的动作。
甚至最后,解嶙还十分不厚道地在那几个尸体身上翻出些碎银来,准备再给玄卫开一间房间。
天征始终站在一旁,看着解嶙轻手轻脚给玄卫处理伤口的模样,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安置好了玄卫,解嶙只觉得浑身酸软,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他想回房间再休息一下,可刚打开门,眼前背对着他站立的天征就把他吓了一跳。
解嶙觉得天征并没有大碍,才专心去隔壁照顾玄卫,但这趟回来,他发现天征后背上的伤口比他想象得要严重许多。
血又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解嶙忍不住倒吸冷气:“天征,你……后背的伤……”
天征仿佛才察觉到一样,轻轻转身,眉头拧在一起,淡金的双瞳里似乎包裹进了几分脆弱。
灵力止血已经不管用了吗?
解嶙一怔,顿时觉得有些手忙脚乱,上辈子九千年再加上这辈子不到一年,他从未见过天征会露出此种表情,登时老父之心作祟,忙转到天征身后:“你后背的伤又流血了,我去找店家要些伤药过来,你乖乖等我。”
解嶙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的变化,但天征浑身僵直,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心口,企图遏制住不断加快的心跳。
解嶙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伤药还有一盆热水。
他让天征坐在一个小木板凳上,俯身看他:“把衣服脱了。”
天征转头,目光有点刺人,与他对视着。
解嶙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简略了,顿时有点窘迫,重复一遍:“你先坐下,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清理伤口,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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