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是笑着要去摸,盛意迅速拦住的他的手,指着白隼骂,“你怎么回事!不是只在侯爷面前装孙子吗!是不是有阴谋!”
白隼没被摸到,气的发狂的去啄盛意,似要和盛意决一死战。
沈是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默默走了出去。
屋内还传来尖锐的鸟叫和盛意的威胁。
“我要告诉侯爷!你对老爷包藏祸心!明天就拔光你的毛!”
盛意不知道,这只白隼,是侯爷很小的时候,背完了论语全文,沈太傅奖励他的。
沈是走到门口,顺和问:“老爷没拿面具么?”
“不打紧。”沈是忘了这茬,但并不介意的往外走。
顺和说:“老爷等我一会,方才盛意挑了个喜欢的给您送去,估计是又和那鸟打起来,弄忘了。”
不消片刻,顺和便拿了个挂着细红飘带的金粉狐狸面具过来,沈是纠结了一下开口:“这是秦淮河畔的女子带的吧……”
顺和也不太懂,“盛意说是时下最受追捧的样式……”
沈是接过,一言难尽。
酉时一刻,沈是如约而至,有小厮带着沈是登上了琉璃台。
琉璃台是京河最高的画船,能将满京的上元节景,尽收眼底。
沈是往最高的一层上走。
孟洋正剥着金桔上的白丝,碟子里盛了许多个橙色的肉瓣,虞书远显然一个也没有吃。
孟洋透过半撑起的漏窗看到了沈是,他将手里刚剥好的金桔递到正在喂锦鲤的虞书远唇边说:“夫人,沈兄来了。”
虞书远撒了两把鱼饵,五彩斑斓的艳丽锦鲤一涌而上,虞书远嗤之以鼻的说:“你以为我在乎?”
孟洋把金桔丢进了水里,惊起一瘫飞溅的水花,吓跑了一圈金黄红腮抢食的鱼儿,孟洋笑了一下,又拿起鱼饵尽数投了下去,所有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游了上来。
虞书远厌烦的扫了他一眼。
孟洋笑了下,直接伸手入水,抓住了一只挣扎的锦鲤:“真头疼,连这种蠢物也能得到夫人的垂怜……”
那只失去了水,拼命张着嘴呼吸,拼命摆动想要离开禁锢的锦鲤,虞书远有些喘不上气,她感觉自己便是这样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孟洋走近了虞书远,将手伸出说:“夫人看了一上午了,不想亲手摸一摸吗?”
孟洋一只干燥用力的手捉住了虞书远,拉着她缓缓靠近这只还在不停挣扎的锦鲤。
虞书远冷着脸,猛地用力一把拍掉了它。
但那只锦鲤湿滑粘稠的鳞片,像针一样扎进她手心里。
实际上虞书远力气很小,并不足以改变什么,但是孟洋还是松了手,让那只锦鲤落在了地上,柔声说:“夫人不喜欢就直说,为夫很笨,会听不懂的。”
“滚。”虞书远被逼出一句。
虞书远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怯弱,她分明经历了世间最惨痛的生离死别,经历过怨恨不甘委屈,但是依旧会痛苦,依旧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状态,依旧会被孟洋时时刻刻的操纵。
她恨的心在颤,怕的手在抖。
孟洋不介意,只要她有回应,好的坏的都让他甘之如饴。
孟洋笑着去牵她的手。
虞书远盯着他,劝自己不要怕,若是躲了,他只会变本加厉。
但还是在孟洋要捉住的时候,不可控的躲开了。
孟洋笑的更温柔了,那是一种近乎甜蜜满足的姿态,而这一次,虞书远逃不掉了。
孟洋捉住了虞书远的手腕,一只手干燥的,一只手全是冰凉的水。
虞书远眼圈立马就红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地板上的那只鱼,也终于一动不动。
耳聪目明的小厮已经端了清水在铜盆里,孟洋贴近虞书远,心疼的吻了下她的眼睛,语气很轻的说:“书远别难过,为夫和你闹着玩的,别难过,我们去放生好不好……”
虞书远的手攥紧,感觉他的语气比方才的鱼鳞触感还要可怕,虞书远胃部一个收缩,面色苍白的近乎要吐出来,她死死的盯着孟洋的脖子,看着那青色的经脉,恨不得就这样一口咬下去了事。
忽然她看到楼阁外出现了个青衫疏朗的人。
“阿是。”她轻唤。
孟洋的手瞬间钳紧了她,像茂密的水草缠住了落水者的脚踝,不死不休。
孟洋还是背对着的,笑了下说:“沈兄来了呀,我和夫人久候多时了。”
孟洋牵着虞书远的双手,不急不慢的走到了铜盆处,将他们的手浸没在清水里,珍之又重的清洗。
沈是看了下地面上的狼藉,和虞书远的视线,便走上前,将那只垂死的锦鲤捡了起来,重新丢入了水中说:“孟兄这是怎么了?”
虞书远见那鱼还没死,到了水中艰难的动了下鱼尾,她的神经松弛了一些。
孟洋拿着干巾同虞书远擦好了手,而后将手滑到了虞书远的小腹上说:“夫人身怀六甲,见到这些鲜活的生命被困在水缸之中,一时难受,我正安慰她要放生呢……”
沈是声音也是温润如玉的,带着抚慰人心的效果,他说:“书远美德,如此善举,倒是不容片刻耽搁,孟兄说可是?”
孟洋便对小厮吼道:“还杵着做什么,没听见吗?”
孟洋才正眼打量起沈是,穿的是很普通的青衫,束着发髻,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这若是晚上庙会,带着面具丢到大街上,真是亲爹妈都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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