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远看着吃瘪的柳长泽和行为诡异的沈是,笑了起来,她像似找到了为数不多的乐趣,不怀好意的说:“阿是,身为状元郎,定是有不少人榜下捉婿吧,怎如今还未成家?”
沈是苦于和鱼肉奋斗,随口应着:“之前被贬黜至崇明,一心想着如何还京,未有闲情顾忌此事……”
主要是,沈是也不知自己哪天又没了,许是因果了结之时吧。
孟洋剥虾的手顿了下。
虞书远又问:“阿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沈是抬头看了眼虞书远,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将侯爷苗头扼杀的大好时机,他说:“知书达理,说话声音温婉,爱笑的贤淑女子吧。”
完全和柳长泽反着来的喜好。
柳长泽黑着脸,把所有的香酥小排夹到了自己碟子里。
孟洋厉色看了眼沈是,这话说的不就是虞书远,他语气阴郁的说:“才德双全,沈兄要求这么高,容易孤家寡人一生的。”
“啪!”
柳长泽的金玉著重重的搁在了云山丘的箸枕上。
柳长泽声音沉稳压迫的说:“孟商人看不起我大齐四品状元郎吗?区区才德双全算什么,便是娶公主,沈大人也当之无愧。”
那可是太傅后人,岂容他人置喙!
沈是尴尬的扒了两口鱼,觉得吃鱼挺好,他把剩下半条也吃了,大家快别说话了。
沈是打着圆场说:“有愧有愧,侯爷抬举了,下官不过芝麻小官,才薄智浅,哪里敢宵想皇亲国戚。”
孟洋是个人精,见柳长泽动怒,便接着话说:“沈兄是治世能臣,自然配得起天下女子。只是姻缘二字,主要在缘,太多要求反而成了禁锢。”
“孟兄说的在理,是我入了俗套,有缘即可,不必强求。”沈是想了想又补了句:“但沈某是个俗人,仍是希望未来有缘人,是个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
柳长泽将自己夹得一碟小排,稳稳的摔道沈是面前,冷声道:“你很吵。”
沈是瞬间噤若寒蝉。
识时务者为俊杰,顶着这张白月光的脸刺激柳长泽,目的达到就好,不能太过,不能太过……
沈是愉悦的夹起了小排,吃的一脸满足,看向虞书远的眼神里多了感激之色。
虞书远回了个玩味的笑。
孟洋看着她两人眉目传情,一只手潜入桌下,握住了虞书远的手。
虞书远失了笑意,厌倦的扫了他一眼。
席间便只闻丝竹声靡靡,和几声孟洋与沈是的客套回旋。
沈是吃的很撑,严重打破了他吃饭七分饱的好习惯,但是侯爷赏的,他也不敢拒绝,硬着头皮啃了下来。
柳长泽看了下他空空的碗,放下了筷子。
天色渐晚,霞光微弱,一团一团的烟云变幻着色泽,楼下已有人点起了花灯,虞书远忽然说:“楼台烟火亥时一刻才燃,阿是可以先下去看会灯市。”
沈是拿着巾帕拭了下嘴角,站起来说:“我未曾去过,能否劳烦书远替我指指方向?”
孟洋本欲自荐,但他看了眼虞书远后来没再舒展过的眉心,便由她去了。
虞书远带着沈是走到了甲板的另一头,指了指灯火明亮的一处说:“我搜遍孟府,并未有发现。”
沈是说:“事关身家性命,他自然藏得严实。”
虞书远望了下刚出头的月亮说:“上元节,阿是为何要我与孟洋一同出府?”
“你出来,孟洋不会放心,府里的守卫起码派了一半出来。”沈是解释道。
虞书远不解的看着他:“你要去偷?”
“非也。”沈是笑了下说:“逼他一下罢了。”
孟洋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席,他替柳长泽的斟着茶,看着远处两人和谐静好的背影,问道:“侯爷见识深远,孟某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柳长泽品着茶没有搭理他。
孟洋也不在意,冷言白眼,他见过太多了,别人的态度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他自言自语的问:“爱慕一个人,不会想不择手段的在一起吗?”
他像是很困惑:“不会想挖掉所有人的眼睛,只有自己看得到吗?”
“会。”柳长泽说。
孟洋没想到侯爷居然会理他,眼神有几分寻到同类的安慰,他更加古怪的说:“那会想折断对方手脚,关在刀斧不能劈开的金丝囚笼里,然后将钥匙吞进肚子里,逼对方每日晨昏日暮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直到一同死去?”
“会。”柳长泽放下了茶杯。
“那我哪里错了呢?”
四下的和缓的弦声,忽如裂帛骤收,唯剩江心一轮秋月白,虞书远和沈是背对着流光,一步一步的走来。
柳长泽不语。
孟洋笑了,他笑的眼角有泪,摇着头说:“侯爷这样的天潢贵胄,也会有如此丧尽天伦的想法吗?”
“会。”柳长泽站了起来,身形挺拔,面容冷酷的说:“但不可为。”
但不可为。
比如太傅,只能是太傅。
连杂念都是诋毁。
柳长泽向沈是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是不太习惯夜色里看人,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琉璃台的京河,像被点着火,一路烧到了头。
这样的灯火落在柳长泽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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