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新摸着良心指天,“奴才以奴才夫君的名义向您起誓,奴才真没笑,否则就叫奴才的夫君逢吃锅子必熄炭火。”
落日多温暖呀,深秋的凛冽被斜阳的暖调一冲,清沁却柔和的秋风掀起车帘涌进来,绑球结下挂了个小巧的金铃铛,在晚风轻柔的抚慰下发出了一连串叮铃叮铃的脆响。
烧得橙红的余晖从帷裳的翻滚中钻了进来,带着草木的香气,满盈盈地撒向她带着俏皮轻笑的美好侧颜。
“你可快闭嘴吧你!”让她闭嘴的方儿是现成的,皇帝十分不客气地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往自个儿身前一递,朝着那两点殷红的唇,俯身重重地亲了上去。
天地之间终于安静了。
只有马蹄和车轮在草地上倾轧而过的沙沙声,和呼呼风声中裹挟着的清脆铃声,丁铃当啷的,还在夕阳下不知疲倦地响着,渐渐远去了。
……
皇后大帐内,茵陈踮着脚探头探脑的,瞧着祁果新满头乱糟糟的模样蹙了眉琢磨:“主子娘娘,您这趟出去……遭贼了?”
“瞎说什么哪。”祁果新斜眼睨茵陈一眼,护犊子的模样十分明显,“普天之下,皆非王土,大宣在万岁爷治下河清海晏,七十二围更是防备严密,哪儿来的小偷小摸。”
听听,这是自家主子该说的话吗!平日里不诋毁万岁爷都是好的了,还能夸他老人家?茵陈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悄悄拉过薛富荣,压低了嗓子问道:“薛老爷,您从外边一道回来,您给说说,咱们娘娘是不是被邪祟附身了?”
薛富荣其实也没见着帝后出游的具体过程,他只目送着主子娘娘和万岁爷一道登车走,再在原地迎着他们回来。
但是就算用脚板心儿想,万岁爷龙气绕身、正气凛然,是绝不会让主子娘娘遇到邪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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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富荣呸呸两声啐茵陈,吓唬她道:“再诨说,仔细主子拉你出去打板子!”
“没有吗?那一定是在野地里被万岁爷捶傻了。”茵陈痛心地扑上去瞎嚎了一嗓子,“主子,您受苦了!”
祁果新胡乱挥舞胳膊阻挡茵陈过分的热情,挣扎中还不忘问道:“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遭贼?”
“您没遭贼,那这个……去哪儿了?”茵陈伸高了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把。
祁果新顺着茵陈的动作往头上薅了一把。
不好,朝冠被狗龙顺走了!
怪道怎么一路上脑袋顶都凉飕飕的!
狗龙吵架吵不过她,仗着身高体长的优势,就对她使这种阴损的招数。
堂堂一国之君,到底还要不要脸!
祁果新怒气冲冲地冲到御幄前。
御前伺候的人都被皇后气势汹汹的神情吓傻了,这还是他们习以为常的那位主子娘娘吗?那位把谨小慎微和死皮赖脸完美结合的主子娘娘,什么时候变成讨债的恶鬼了?
祁果新气极了,没留心瞧一瞧周围人到底有多惊诧,她连通传都不让人通传了,直接伸手掀起帐帘,恶声恶气地冲里头嚎叫道:“还奴才帽子来!”
帐里一片死寂。
倘若祁果新有往常十之有一的谨慎,都能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氛围。
但她横竖已经得了绝不废后的圣诺,眼下有恃无恐到了极致,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
蒸腾的热气扑面,袅袅白烟升腾着往外翻滚。
眼瞬间被盘旋的白雾蒙住了,看不清晰,探手摸索着一推,“哗啦——”
朦胧中碰倒了什么,盆儿还是桶的,水溅满地。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见了爷们儿隐忍的喘息声。
好像有哪里不对,祁果新心里一咯噔,定睛一瞧。
榻上半倚半躺的靠着一条脱得精光的龙,正正面对着她。
说是精光似乎并不那么恰当,因为该穿的那件香色龙纹缎绵行服袍,还在原本的位置披着,只是松松散散地敞开了。
龙爪……应该是正握着黑芦苇荡里的什么。
由于祁果新是睁大了眼睛用力在看,比上回半眯眼半遮眼的看得更清晰。
全身的血液往天灵盖直冲上去,刺耳的嗡鸣声霎时占据了全部思绪。
皇帝……皇帝在……在自己动手,做那个!
对面的龙目里迸出了致命的火星子。
祁果新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气势,“奴……奴才的朝冠……呢?”如果声儿不发颤的话,大概会更真实一些。
不是头一回看了,奇也怪哉,拉过爪子,抱也抱过了,再瞧龙身子,满心的感觉都焕然一新。
她开始懂得羞涩了,心里甚至还有别的声音,撺掇着叫嚣着,让她再瞧上一眼。
“朝冠?”皇帝冷冷一笑,“你冒犯圣躬,还冲朕大呼小叫。”
“奴才没有大呼小叫……的吧。”声音越来越微弱,祁果新把脑袋埋进了手里。
“不想打板子,就给朕过来。”皇帝冷言下了令,不容置疑。
祁果新话语里是极其坚定的,“奴才不去,您就算打死奴才,奴才也不过去!”她双手遮住眼睛,边摇头边往榻边去了。
指缝里往下偷瞧一眼,那架势可真够令人吃惊的,也不怪她大惊小怪的叫唤起来了,“哎哟!怎么都肿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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