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聪明的小皇帝,我说得没有错,你为什么要嫌烦?”春晓想了想,“你是担心立后纳妃之后,被那些大臣操控后宫,挟持朝政?”
“不是。”月岚之垂着长长的眼睫,拖下长长的阴影,如一只蝴蝶覆落在月光上,“我只是不想。”
“为什么?”春晓不懂。
“我也不明白。”月岚之睁开眼,看着茫然的半空,“不明白,只是不想要,也不想听。那很令人讨厌。”
“可是你已经不小了,你的身体已经成熟了,敦伦是人之常情,你不该讨厌才对?或是说,你排斥女性,想要男皇后?”春晓越猜越离谱。
月岚之的腿隔着被子,蹬了她一脚,怒冲冲:“乱讲!叫你再乱讲!”
春晓佯装被踢到了,“陛下,我错了我错了!”
月岚之踢完,小脸涨得红红的,“说什么成熟不成熟,朕又不是果实!你净是讲一些莫名其妙的乱话!”
“这可没有乱讲!”春晓对这个还是算比较了解的,曾经养过的崽崽都经历过这个时期,“男性性成熟后便会遗精,精满自溢,你已经具备繁衍能力,可以繁衍子嗣了。这没有乱讲,我看到好几次你的床单了……”
春晓在月岚之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怒目下,没有再往下面讲。她每夜都不睡觉,到处乱晃,有一次还撞到月岚之偷偷摸摸手冲的过程,真是罪过,冒犯天颜了。
月岚之只觉得身体烧了一把火,像是愤怒,像是羞人,他恨不得自己被这把火烧干净算了,“春晓,你真讨厌!”
小皇帝又把自己埋了。
春晓又去挖他,挖不动,月岚之自闭了。
“再不露出来,无头鬼要来吃小孩啦!”
小皇帝不讲话了,小黑瞪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春晓将它捞出来,“都听懂了?”
她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小黑,一杯自己慢慢喝,雪夜寒凉,肥猫一身皮毛也不抗冻,它小口喝茶,眯起一双眼睛,喵嗷喵嗷用声音传达意思。
春晓摸了摸它缺了一角的耳朵,“也不知我能不能看到我的小黑,会说话的那一天了。”
小黑伸出一只猫爪爪,拍拍她的手,又喵嗷喵嗷,它迟早会讲话的,她耐心等着就好了。
春晓弯唇一笑,“是呢,最终还是会听到的呢。”
——
春晓发现了月岚之在看什么书,是老皇帝留下的一些经道书,他竟还没烧光。
这些书,他不仅偷偷看完了,还十分认真地做了批注,春晓一页一页翻看,就着月岚之的笔记看那神神叨叨的修仙手册,觉得挺有意思的,月岚之有的地方会勾画,提醒自己进一步探求,有的地方还会骂两句,被那些谬论气到。
有个地方提到了杀妻证道的法门,月岚之便十分生气,将那一页都划了红红的叉,批注了一句:何不如去杀你老母。
春晓看得直乐。
再后面还有双修,采阴补阳,小皇帝又气呼呼地批注:荒淫之道,此破书,朕不该看!
春晓又是哈哈哈,哈完她想到自己后一世,可是通过不光彩的采补提升修为的,采补的还就是月岚之,顿时再看书面,就有些意味不明的难堪。
若是月岚之知道他的后一世,成了她采补的工具,不知会作何反应。
春晓顿时兴味索然。
意兴阑珊中,春晓发觉自己身体发轻,魂体翩然,仿佛虚空有着无形的力量在驱赶,拉扯着她。
她心有所感,知道此行在此要结束了,松了口气,又莫名失落,原本还想要陪着小皇帝终老呢。
她放下册子,转眸去看窗外厚厚的白雪,这个冬季还没过去,她答应了开春要陪他去参加祭祀春神的,还许诺了替他喝掉辛辣的春酒,要看着他种下一丛粟米,等到秋季收获,吃他用自己亲手种下的粟米做成的粟米饭……
她穿墙而过,去寻找月岚之,小月亮,她要失言了。
找到小皇帝时,他正在打理供桌,他换了一张新的供桌,正在亲手为供桌描上优雅好看的兰草图样,春晓静静看了他一会。
这个小皇帝月岚之,单纯赤忱,聪慧机敏,有许多优点,也有许多小毛病,平时里有主见讲礼貌,也会犯娇气,耍小脾气,还臭美自恋,鞋子上的珍珠掉了一颗就不要出门,衣裳的花样不对不穿,每日都要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看不得不洁,但却从不挑剔春晓的坏毛病,还会伸手接她吃糕点掉下的渣屑。
小皇帝做事一直认真专注,发觉春晓在身后看他,已经是图样花了一半的时候,挺直了有些酸痛的腰背,眼带雀跃地看向她,“春晓,你看我为你设计的新的纹样,好不好看?”
“好看,陛下才华横溢,书画双绝,怎会不好看呢?”她笑眯眯的。
月岚之翘了翘鼻子,“我想了大半个月,当然好看了。”
“陛下,我要走了。”她缓缓地说。
月岚之拍拍袍角,“你又要去听小宫女的墙角了吗?……”
“不是。”春晓看着月岚之清澈的双眼,敛了笑容,认真道:“陛下,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回我本该在的所在。”
月岚之茫然地睁大双眼,仿佛没有反应过来。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接受了要一辈子这样度过,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离别,“春晓,你在说什么,朕的耳朵似乎有些坏了,听不清。”
杀徒证道的师尊(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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