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瞿顺着彭泽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一下就变了,显然那女孩是他认识的人。他把吉他背好,拿上话筒架扯着彭泽锋就要走。
“等等。”女孩追上来,站在了两人面前。
她开门见山:“邓瞿,阿姨让我来劝你回去。”
邓瞿听到“回去”两字果然反应极大,“我不回去!我要靠我自己做出一番成绩!”我不是寄生虫!
[你就是条恶心的寄生虫,吸着我们的血,任性妄为!]
[我只是想唱歌。]
[唱歌?你那叫歌?有谁认同你了吗?]
[我不需要认同。]
[那是失败者的言论。从现在起,把你的吉他收起来,好好学习。]
[我只要唱歌就够了。]
[呵。你只是想当寄生虫!]
[我会靠我自己做给你们看!]
女孩板着脸,显然是不认同邓瞿,她道:“你这样对得起阿姨和叔叔吗?”
邓瞿后退了两步,“我没有对不起他们,我前15年都在为了他们而活,因为我花着的是他们的钱。我对不起的人只有我自己,从现在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那你现在滚出去啊!]
[我只是想唱好歌,我不想和你们闹。]
[不想和我们闹?你现在不是闹是干什么!]
[不听话就是闹么?]
[我们会害你吗。你不该听话吗!]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女孩对邓瞿的回答有些恼火:“可你看看,两年了你唱出什么花了吗?你取得什么成绩了吗?当初你的成绩是我们高中年级第一,如果保持下去什么高校你不能挑?为什么非要自毁前程。”
女孩的话只是让邓瞿更加坚定而已,“哪怕我这一辈子都唱不出大红大火的歌,哪怕我只是一颗砂砾永远都无法成为钻石,哪怕我这一辈子搞乐队每天都要饿肚子,我也要唱下去。”
[小孩子说什么为自己而活?你有经济能力还是惊人才华?你离了家屁都不是。]
[我带着我的吉他什么不能做!]
[那你就跟着你的吉他过吧!你看看它能给你什么!]
[你凭什么砸我的吉他!]
[就凭我们生你养你十几年!你干什么!]
[这些辅导书、课本,拿去卖废纸吧!]
女孩深吸气让自己冷静,“邓瞿,以你的天分,回去这几个月再加上高三一年,一定可以赶上来的。放弃你的乐队梦吧。”
“无论混得多惨,我心里仍然存着希望。这种情况下,要我放弃?我怎么可能甘心。”邓瞿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就跟当初听到的一样好笑。
[你不许参加这种比赛!跟我回去上学!]
[凭什么?我拿你钱了吗?]
[没拿又怎样!你以为参加比赛就能有出头了吗,想搞乐队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所以呢,你又要来砸我的吉他吗?]
[你能不能别倔,你只适合读书!放弃你那狗屁梦想跟我回去!]
[……我会成功的,你等着。]
[回来!]
女孩抿了抿嘴,把怒气磨碎在牙间,“希望?没有人认同的梦想谈什么希望?邓瞿,你差不多该认清楚现实了吧。”
“我不需要谁的认同,我只要唱歌就可以了。”邓瞿坚定道:“我说要做出成绩,只是顺带的,他们能不能因为我的成绩认同我的行为根本不关我的事。”
“你……”女孩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邓瞿说着迈开步伐。
“你站住!”女孩在邓瞿走了好几米后喊道,接着跑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张表格,“阿姨说,你可以去参加这个比赛,他们不会过来找你了。但是,你没有拿到8强就自己回去,拿到8强他们就支持你搞乐队。”
邓瞿捏着那张报名表,手因为用力微微发抖,声音却极平稳,“我知道了。”
“你真特么冷血!”女孩红着眼,“阿姨为你哭了多少次,才挣扎着做出这个决定,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你可以回去了。”邓瞿这次任凭女孩怎么叫喊都没有停下脚步,可刚一回到车上,眼眶便红了。
彭泽锋往后座上扔了包纸巾,没有说话安慰。
少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往下掉,他拼命地眨眼,但效果还是不尽人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啪啪往下掉,为了掩饰他撩起T恤的下衣摆抹眼泪。
只是车内少年独有的压抑着的哭声暴露了他,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他哭了,把彭泽锋给的纸巾丢在一边,没有用。
他不能哭,他要坚强,他只有自己,不能软弱,不能退缩。
“蛐蛐,你为什么喜欢乐队?”彭泽锋承认,他刚才听到少年压抑的哭声时,是很想想尽一切办法去让他走花路的。
所以他的父母看到他闪耀的眼睛时,是下了多大决心才说出那些让邓瞿不顾一切离家出走的话的?心疼孩子,不想他走“弯路”,想他尽可能少受点苦,所以只能当恶人。只是最后还是心软妥协了。
看着他那么执着地追寻梦想,那么热爱自己手中的吉他,坚定的模样闪闪发光,任谁都不舍得一直阻止他。
少年却答非所问,“我没哭。”
如果少年说的是今天之前,那么彭泽锋绝对是相信的。比起孤独地追求梦想,家人别扭的妥协与支持似乎更有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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