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下山路，沉念慈将车停在路旁，取出一支烟慢慢抽。
    彼时，沉忆接到哥哥的信息，赶回到公寓，果然如他所说一般，江晚灵龟缩的在房间哀哀戚戚，沉忆当即就有点沉不住气。
    磨叽了面前哭花脸的人半天，半逼迫半威胁，对方终于把事情吐露完整。
    “我说晚灵，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关山月，你愿意娶我吗？’或者‘关山月，我要嫁给你！’这才像你的风格吧？”
    “我……”
    “拿出你之前拒绝我哥的劲头来啊，这会儿你含蓄起来了，你不是自己找虐嘛……不过这关山月眼光倒是不错，我哥也就是栽在你手里了，要不然他这种抢手货，追他的人早从洛城排到赌城了。”
    被沉忆这么一说，江晚灵也有些后悔。
    此时她顾不上沉忆对自家哥哥的自吹自擂，好吧也是实事求是……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这么跟关山月一刀两断，比杀了她还难受。
    正六神无主之际，沉忆手机响了，刚接起没听几句，就将江晚灵拖下床，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拽着她出了门，直接取车。
    沉忆车速维持在不超速的最快码数，骂骂咧咧，让江晚灵摸不着头脑。
    “靠，我就说吧，不谈恋爱，啥事儿没有！”
    “小忆……我们到底要去哪……”
    “去帮你追你爸啊！真是替我哥憋屈……”
    追她爸……？关山月？关山月要去哪？
    看着沉忆严肃认真的开车，江晚灵也不好再开口。驾驶位的人不时看一眼手机，江晚灵一直看着窗外。
    海滩的景色让人眩迷，如果心情好些，她很愿意停驻下来，走走停停，感受一下异国沿海的风光。
    不时有车子会车交错，江晚灵托着腮出神，蓦得眉头一紧。
    “小忆，刚刚那辆……”
    不等她说完沉忆一个急刹，车胎摩擦声响起，一个猛地掉头，江晚灵在副驾驶被晃的七仰八叉。
    “愣着干什么啊，打电话啊！”
    “啊？哦哦！”
    说着的同时沉忆前面的车让开了道，速度减缓。江晚灵看着正前方显露出来的车，拿着手机按了号码，对面接的很快。
    “喂？丫头。”
    听着男人的称呼，江晚灵瞬间湿了眼。
    “关山月，你回头。”
    说着她把头探出窗外，迎着风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车。
    前方的车骤然停下，沉忆又是猛地一个刹车。
    “Holy  shit！这个急刹刹的也太草菅人命了！”
    不顾沉忆的跳脚，江晚灵开门下车。前面车的后门也打开，关山月下车回身，就被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抱着怀里的小东西，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关山月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安抚着，等哭声渐弱，又嘴坏的揶揄。
    “不是跟我‘再见’吗？”
    江晚灵委屈巴巴抬头看他，“这不就见了吗……”
    “好赖皮的丫头，你早上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你不要我在先！”
    “我哪里有不要你……”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又染上伤怀之色，关山月低头，附到小丫头耳边，轻声开口：“我哪里敢……”
    面对示弱的关山月，江晚灵是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了，只是委屈，还带着丢丢欢悦……
    “丫头……我们不吵架好不好？”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不吵架当然好，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
    “你愿意娶我吗？”
    关山月有一瞬的愣怔，眼神又暗下来。看着江晚灵又起了雾的眸子，拢着她的胳膊收收紧，轻吸口气。
    “丫头，我求之不得。但是……”关山月说的坚定，话音一转让本来心情转晴的江晚灵心又一沉。
    想挣脱开他的钳制，不得，江晚灵倔强仰头直视着关山月，既然追过来了，一定要有个说法，不然她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离了去。
    关家不适合你，我也同样不适合你……关山月看着她，在心里想着。
    可是就这么离去，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怀里的小东西。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的路是否真的是对的，自己义无反顾，走了二十几年的路……
    明与暗本是平衡，若自己率先退出，打破平衡，将有很多人不得善终。
    大厦倾颓与否，只在一念之间。
    关山月望着面前倔强的小姑娘，笑了笑。自己想到的都是最坏的结果，一切尚未有定局，即便最后无法终其天年，有她陪一遭，怕什么呢……自己总归是能护她一生的，最不济还有那叁个……
    男人撩过自己的一缕乌发，又拉过江晚灵的头发顺出一小缕，不紧不慢的打个蝴蝶结，翘着嘴角看着懵懵的江晚灵。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丫头，话说出来了，可就后悔不得了。”
    江晚灵扁着嘴，想哭又想笑，憋了又憋还是湿了眼。低头拭泪时顺便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衣服皱巴巴的，是关山月叮嘱不许再穿的款式，还穿着卡通拖鞋……两个人就在这异乡观光的公路上私定终身了……
    “关山月，你看我这镯子，够不够做嫁妆？”
    “哟，那我得好生瞧瞧。”
    关山月假模假样的看看，毫不介意小丫头拿着自家东西“借花献佛”。
    沉忆攀着车门，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老哥在旁边车上，都快泣血了。
    “我说，你俩能不能麻溜儿的？”
    关山月抬眼随意看看说话的人，又垂眸刮了江晚灵的鼻尖一下。
    “等你回去，挑个好日子，我跟你回家。”
    “嗯……嗯？回我家？”
    “自是回你家。”
    “你要当上门女婿吗？”
    江晚灵是真没反应过来，关山月垂眸眯着眼，弹了她一个脑崩儿。
    “傻里傻气……自然是去提亲。”
    看着怀里小东西瞬间涨红的小脸，男人带上笑意。
    “丫头，给我点时间，现在的关家，不适合你。”电影拍摄粗略估算也要拍个一年半载，自己要抓紧时间绸缪了……
    “我要的是你！跟关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要的就是你一句话……”
    “我对你说过的每个字我都记得，你放心便是。还有一件事，叁个，不能再多了。”
    “什么叁个？”江晚灵疑惑的看着身前人。
    “自然是你身边其他的男人……我只允这叁个，再敢多一个，我就打烂你的小屁股。”还有那个人的头……
    “阿月……”
    她只顾着两个人闹别扭的事，都忘了自己的风流债了……关山月从没提过，不代表就能当没发生过，现在他却说……
    “你开心就好，他们叁个照顾着，我也放心些。”
    “我……你……”
    江晚灵磕磕巴巴的，不等自己张嘴，关山月已经如此坦然的接受了，倒让她越发羞愧。
    “好了，我要回去了，沉念慈性子稳善，确实还算是个可托付的，乖乖听话。”
    “嗯……阿月！我……”
    关山月微挑眉，示意小姑娘继续说。
    “我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也不是说说而已！不管有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
    关山月笑眯了眼，额头抵上她的。
    “乖。”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保证。”
    不舍的解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松开搂在男人腰部的手，面对离别，江晚灵心情不太明快。
    关山月不再迟疑，转身走到车旁，回看江晚灵一眼，笑笑，又扫向沉念慈。
    两个男人自是知晓彼此的思量，交换个眼神，关山月上车离去。
    一动不动，望着渐渐远离，直至看不清的车子，江晚灵的双肩被人从身后揽住，余光瞄一眼，视线顺着胸膛往上，沉念慈垂眸看着她，眼里腻着柔情。
    “师父，是你通知小忆带我来的吧……”
    “嗯……”
    “为什么呢……”
    “即使知道你最爱的不算我……也看不得你受委屈啊……”
    一个两个的都这般纵着自己，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我们回家吧！”
    看着小姑娘熟悉的笑颜，好像有什么又回到他心里了。沉念慈微笑点点头，将女孩儿带至自己的副驾，又转到驾驶位。
    沉忆一直攀在车门上，无奈摇摇头。这么久以来，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威逼利诱又是怀柔政策，费了那么大劲儿，还不如人家关山月一句话……好在结果是大家所期盼的。
    几人各怀心思返程，江晚灵还是如来时看着窗外，想了想又给关山月发了信息过去。
    【纵拥千千晚星，难抵灼灼月光。】
    关山月看着备注“小饕餮”的对话框，不自觉弯起嘴角，没回复，只是默默操纵几下，把“小饕餮”删除，单注一个字。
    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