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煜凡笑了笑，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温柔中带着天生的冷冽，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这个世上，能让他的目光真正温柔起来的，也就是身边的这两个人，虽同是温柔，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只是时间久了，雷煜凡自己也无法分辨，无法区别，哪里不同？也越来越模糊，一个人是否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
    就是因为分不清，才造成了当年的那场悲剧。
    雷煜凡道：“也没什么，只是林毅电话里有提到你，于是我就告诉他，你现在就在我家里，然后他让我给你带声好，说什么‘后会有期’？你跟他很熟吗？”
    冷无夜也因了这话再次看向尹天扬，眼里的冷意更浓。
    尹天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避开了冷无夜那b视的眼神，“熟倒是谈不上，当初上学的时候，跟他有过接触，不过并不是很多，都是些学生会的事情。他是我们的下届学弟，也是我们要毕业的时候，新上任的学生会长，人很有能力，也很有手腕，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想来你们那时候眼高于顶，自然是不可能会注意到他的。”
    “这样啊，听他的口气好像跟你很熟悉的样子。学弟啊，呵，还真是没什么印象呢。那个时候我们三人组总是在一起，别人也看不入我们的眼啊，那个时候我们……”雷煜凡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尹天扬那僵住了的面色，他知道，他说错话了，“曾经”是一个禁区，提不得的。尹天扬，我们不是眼高于顶，我们真的只是眼里除了你之外，再看不到别人。
    气氛顿时有些僵，雷煜凡连忙转了话题，“那既然出资各方都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我就找萧洛宇合计一下，各方找时间一起见个面，确定一下开发案。然后再来个奠基仪式，高个宴会，培养一下感情和默契。”
    “嗯。”冷无夜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尹天扬点了头，却没说什么，他不想再见萧洛宇，讨厌！！
    还有那个林毅，林毅啊？记忆中印象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啊。
    一顿饭下来，到没再有什么尴尬的情况出现，三人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只是聊的都是近况，聊的都是隐私以外的事情，对于当年的事，他们都刻意的不再去碰触。他们都清楚，合解只是表面，只是给各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时候也不早了，刚刚我有打电话让人把车开过来，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吧。”虽然雷煜凡刚刚有提意一起出去续摊的，但尹天扬拒绝了，现在的他，只想离开这里，每多待一分钟，他都会更加不自在，本来以为聊着聊着会让自己放松下来，坦然面对。可现在他才知道，那实在是太难了。在左有冷无夜“虎视眈眈”，右有雷煜凡“暗送秋波”的情况下，他当真如坐针毡。
    “这样啊，天扬，你回去那么早做什么？我们南区新开了一家不错的酒吧，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和无夜经常会去那里的，那里的环境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酒吧啊？尹天扬一愣，曾经好多事情，都是发生在酒吧里的，那个与喝醉的自己一夜情的对象，那个连长相也没有看清楚的人……呵，尹天扬苦笑，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两人相继离开，真正“游戏人间”了好一阵子呢，而那个人却是唯一一个与尹天扬过夜的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要不是因为海擎的出现……
    怕是早就被人围殴至死了吧。
    “天扬，天扬，你怎么又发呆了？十多年了，你的习惯还是没改啊。真不像个黑道老大。”
    被雷煜凡打趣般的话语拉回思绪，尹天扬正了正色，“我自己就是开夜总会的，怎么可能会想要早早回家呢？只不过是海擎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帮里有事让我回去处理。”
    “啊，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不是避着我就好，我们可是兄弟啊，知道吗？有什么高不定的，一定要开口啊。”
    虽然，事到如今，“兄弟”这个称谓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个笑话，可尹天扬还是因为听了雷煜凡的话，心里暖了起来。
    尹天扬点点头，“嗯，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尹天扬说完就要转身，却被一直没有发声的冷无夜叫住，“等等，我送你走。”
    什么？！尹天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冷无夜，刚刚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现在……这家伙肯定是不怀好意！
    眼看着冷无夜看也不看自己，就径直穿起外衣，尹天扬的心揪了起来。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上这个人的脚步。说起来，还真是悲哀到了极点啊。
    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的做了什么的时候，尹天扬连忙g巴巴的笑了笑，道：“那个，冷无夜，不用了。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说什么美国那边什么的？你和煜凡应该是有事要商量吧。你们忙你们的就好。我自己走就行。”
    冷无夜一愣，对了，他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尹天扬的出现，再一次打乱了他们的世界，就像十四年前一样，有着强烈的冲击力，让他失控到如此状态。可是，那事虽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非现在讨论不可，他和尹天扬之间，有些事情不解决不行，有些话不说出来也不行，不然他非憋死不可！
    “那事不急，本来也不是非常确定，等确定了之后，我再与凡讨论就行，我也是因为有事要出去一下，正好顺路带你。”冷无夜的声音不大，里面不可违抗的意思却极强。
    尹天扬再白目，也听得出来里面威胁的意味，可他也不能把自己交到眼前这头野兽的手里！于是，尹天扬继续装傻。“真的不用了。”
    冷无夜已经穿好了外衣，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很冷，“怎么？呵。刚刚说好放下过去谁也不提，大家只是好朋友，是合作伙伴，现在就不给面子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真心和好？这样，我和凡可是会很伤心的。其实送你也就是个借口，我只是想为过去对你所做的那些事情道个歉罢了，怎么？这个面子也不给我吗？”
    呵？尹天扬在心里苦笑！道歉？！才怪！冷无夜对自己说出的话，是那般的“温和”，笑容是那般的“真诚”！也许在雷煜凡的角度看来，的确是这样。可在尹天扬的角度，那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那“温和”成了“恐怖”，那“真诚”成了“冷酷”！
    救命啊！尹天扬真想不顾面子的向雷煜凡求救，可尹天扬知道，想归想，他永远也不能那么做。因为，他们才是相爱的那一对，自己从来都是局外人。如果可以求救，这个人当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冷无夜折磨的奄奄一息，还选择冷眼旁观，然后甩袖走人。
    冷无夜，算你狠。如果只是因为你，我尹天扬可以不顾忌的坚决拒绝，可你牵上煜凡，这个我尹天扬永远不想伤害的人，你让我当着他的面，如何回答你？
    好，我跟你走！如今的我，不再是当年的我，我就不信你还真能把我吃了不成？虽然心里在颤抖，可尹天扬还是说了违心的话：“那好吧，你也太客气了。关于过去，我是真不想再提了，道歉就更不必了。因为，我们之间，谁欠谁，谁不欠谁，已经无关紧要了。那，煜凡，我们就先走了。”尹天扬对冷无夜说完，又看向一直站着若有所思的雷煜凡。
    雷煜凡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雷煜凡将两人送到大门口，告别了几句，就看着尹天扬坐上了冷无夜的车，接着那嚣张的劳斯莱斯载着二人绝尘而去。
    看着那车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雷煜凡叹了口气。